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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绫“哼”了一声道:“你跟他说了我要买没有?”

周江叹道:“他哪容得我说呀,我说什么,他根本听都不听。”

彩绫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道:“这人姓什么来着?”

“姓寇。”周江道:“他就住在长兴客栈里。”

彩绫扭过脸看着毛七道:“把我的马牵出来,跟我出去一趟。”毛七答应了一声,匆匆到马厩里去套马。

周江一怔道:“怎么,小姐、你……”彩绫一笑道:“你也一块去,这匹马,我是要定了!”说着把剪子往地下一丢,就回房去了。

送走了白塔寺的老和尚,寇英杰的一个心才算安定了下来。老和尚不知道在尸身上擦了一种什么药汁,说是防腐的,然后用浸过的白布条,上上下下的把尸体包裹起来,又在灵棺前念了一阵子经,烧了些纸,告诉寇英杰说这样一来,尸体可保三月不坏。寇英杰布施了十两纹银,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和尚,才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他打算休息半日,明天一早起程,算计着顶多再有五天的行程,就可到达皋兰。到皋兰后,见着了郭白云的女儿和徒弟,把尸体送到,他的心才算能真正的安定下来,往后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去留,现在也不能预料,只得走一步说一步。

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那口黑漆棺材,他的心如冰也似的寒冷,灵前白烛的火焰摇曳着,照着他那张清癯憔悴的脸,一路的雨露风霜,他看上去的确瘦多了。

每当他看见这口棺材,总会令他想到棺中那个慈祥的老人——他永不能忘怀的恩师,他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内心痛疚。然后他总会回忆着老人对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都似一根尖锐的钢针刺着他,使他片刻也不得松懈,当真是痛定思痛。然而,痛何为哉?

房外有人在捶着门,盖三儿的声音嚷道:“寇先生开门,开门!”

他没精打彩的站起来开门,只看了一眼,就想把门关上。

周江用力的撑着:“寇爷,你先慢着关门,有人来看你来了!”周江嬉皮笑脸的迈进一条腿来,一面抱拳施礼。

寇英杰怒声道:“我早上已经跟你说过了不卖,你怎么……”

周江摆着手笑道:“卖不卖是寇爷你的事,不过买主可是亲自来了,在前院候着你,要见见你!”

寇英杰道:“我不想见客。你去跟他说,恁他出多少钱,这匹马我也是不卖!”说完他就又要关门。

周江用身子抵着,嘿嘿一笑道:“寇爷,你用这两句话打发我可以,可是我要用这两句话打发买主儿,可准保挨揍。对不起,还是劳你驾去见她本人说去吧。”

寇英杰真想给他一拳,独自个咬着牙发了一阵子恨,却又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好吧。我就跟你见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