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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高耸的庙台上,鸟瞰着浩瀚的黄河之水,只见河水翻腾,一泻千里,残阳下水色泛金,目力极视而不见其源。这条驰骋中原,行经九省的第二大河,果然雄姿英发,慷慨激昂而不可一世,揆其来势,出自青海巴颜喀喇山北麓,原为星宿海,绕积石山,而入陇省,这里首为其经,是以水势奇猛,拍岸涛天,蔚为壮观!

寇英杰这个出身平凡的天涯游子,在一连串不平凡的连续遭遇之下,也变得不平凡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饱经风霜,累经大敌,无论阅历抑或人情世故,也都大为增进。此刻,他目睹着眼前的壮观肃杀,却不禁兴出了人天合一的出世之感,下意识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于河道中的一堵礁石,正自身受着澎湃奔腾河水的无情冲激和洗淬,而那堵礁石却不退缩,何能退缩?

恍惚之间,他已似强大了许多,不再懦弱了。

“施主可曾用过膳食了?”声音苍劲,而有磁音,起自右侧松下。

寇英杰霍地回首,发现到了那棵松,从而也就发现了松下的那个年老的风火僧向元!

初来西禅院时,他们已经见过了。

这时那个貌相清癯,五岳朝天的黑和尚,蜷着一条腿,怡然自得的坐在一截树根上,身侧放着一卷经,一只瓦罐,罐子里是清冽的甘泉,置着一个大木杓,寇英杰看他之时,他正仰起头来,把满满的一杓清泉注入喉中,状如长鲸吸水,一饮而光。放下木杓,他呵呵一笑,拍打着僧衣站起来道:“施主怎不到前面去进膳食,山上凉,夜又长,很容易感觉饥饿呢!”

寇英杰欠身一稽道:“多谢师父关爱,在下来时己用过饭了,身边还有几个锅饼,夜里饿了也无妨,大师怎么不去用膳?”

和尚呵呵笑道:“老衲自辛丑年习辟谷,过午不食,算来己有些年了!”

寇英杰欠身道:“失敬,失敬!”

和尚道:“施主来到皋兰,怎不直接投亲?这里可有朋友?”

寇英杰道:“在下是外乡人,这里并无亲戚,只待将先师灵柩送达之后,即行离开,尚未曾想到在此逗留!”

和尚嘴里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但不知施主师尊,丧居哪里?”

寇英杰一笑道:“在下要请教,大师父可知道这里有座兴隆山么?”

和尚道:“有有,施主,你且看来!”言罢他向前走出几步,寇英杰自后跟上。

二人来到庙台边上,只觉得天风冷冷,风力沿着白塔山的边缘疾旋不去,形成疾劲的气流旋涡,二人身上长衣俱被猎猎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