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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已摆了几桌宴席,不过一些清酒瓜果之物,不见得丰盛,却是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几个温婉柔美的少女正在抚琴弄萧,见了迎风进来,嘻嘻哈哈给她让了坐,道:“唱首曲儿来听听。”迎风道:“好!”略一思付,开口唱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诗名《汉广》,咏的是诗人深爱汉水游女,却最终失望的事。只是这首原本忧伤缠绵的《汉广》却居然被她唱得欢快无比,边唱边促狭地瞧着座中的一位蓝衫公子。

座中几个同来的年轻公子听得迎风的歌声都哄笑起来。那蓝衫公子正是方才说的那李公子,相貌端正,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已来了数次。他听迎风如此唱法,知是取笑自己,不好意思地一笑,也不生气,眼睛仍是直直地盯着场中一身雪白舞衣,正自婆娑起舞的清丽女子。那女子年方十八,正是风满楼的头牌姑娘弄雪——清丽如雪、软语温存,舞艺盖杭城的弄雪姑娘。蓝衫公子一直看着她,她却不管不顾,自顾跟着节拍轻盈飞舞,浑忘了身外万物。满厅之中但见她雪裙翻飞,柔纱轻舞。一时之间,人人有种错觉,仿佛她随时都会羽化成仙,就此飞升而去。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

这是一个为舞而生的女子。

一曲歌罢,弄雪也停了下来,座中一位黄衫公子站了起来说道:“在下自前回见过迎风姑娘之后,诗兴大发,回家之后便做了一首诗,今日正好给姑娘送上!”随即摇头晃脑地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尚只吟了个开头,座中众人已然哄堂大笑,“好你个刘三清,这不是诗经里的《月出》么?也敢说是自己做的,太也厚颜无耻!”

那刘三清也不羞恼,振振有辞地道:“我倒是还做了几首诗,只是都比不上这首《月出》更能达意罢了。何况这诗人家做得,我便做不得么?人家见心上人是这样的心思,我见迎风姑娘也是这般的心思,写出一样的诗来又有甚好奇怪的?”众人又是大笑,连迎风也笑得几乎自椅上跌落。

柳若丝等三人在外听见,相对摇头,花玉蝶道:“小妮子又捉弄人了!”三人相对一笑,也不去拦阻,径往后院走去,进了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

三人关好房门,各自坐下,柳若丝这才道:“玉蝶,这几日杭城可有什么动静?”花玉蝶道:“明知故问,还不就是那帮人了,前天入的城,一直呆在西郊那座破园子里没什么动静,昨天却突然出手搅了你柳大小姐的好事。怎么,你跟踪他们,没发现什么动向?”

柳若丝瞪着她道:“我是考考你,杭城来了这些人居然都没有通知我,害得我阴沟里翻船!”

花玉蝶不吃她这一套,含笑柔声反问:“你也没给我时间通知你啊,你有回来过吗?”

柳若丝哼了一声,正要反驳,被她带着氤氲雾气的如丝媚眼一瞟,怔得一怔,一时竟然忘了要如何说话。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悻悻道:“我听到他们说什么飞天岛飞天岛的,关于这飞天岛,你这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花玉蝶原本一直好整以暇,眉目含笑,听得飞天岛三字,忽然神色大变,惊得几乎从椅上跌落,失声道:“你说什么?飞天岛?你说这些人竟是飞天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