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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应寂终于低低叹了口气,回身道:“我是想去……”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门已被人用力推开,一人寒声喝道:“你身为萧家子孙,不报这灭门血仇,已是愧对萧家先人,你若还要去救这萧家的仇人,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去救萧家的仇人?柳若丝愕然起身,看向来人,来人星眸如梦,芙蓉如面,正是花玉蝶。可是她这话却是什么意思?难道萧家满门,竟是为冷纤月所杀?太过震惊,她一时无法相信,目光慌乱地四下转了转,却见跟在花玉蝶身后的梅落尘也是一脸震惊,南宫暮雨则毫不惊奇,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是早已猜到了。再度看向花玉蝶,只见她脸若寒霜,眼含怒火,正冰冷而又略带不屑地看着萧应寂。再看萧应寂,竟是脸如死灰,全身发颤,瞪着花玉蝶说不出话来。

她瞧得一圈,只觉心底一阵冰凉,忽然明白了当年种种,知道这必是事实无疑。她虽觉萧应寂从不跟她提起母亲,也从不谈及冷家,此事甚是奇怪,却从未想过竟是因此。看着萧应寂,止不住心里怜惜,原还以为两人三年前初遇之时他一直失魂落魄,凄苦神伤,乃是为的萧家血案,不想竟还有这等内幕,难怪他纵然伤心愤怒,却绝口不提报仇之事。那他心中,可比自己原先以为的还要苦得多了。

萧应寂瞪得许久,终于说道:“我是想去,不过不是要去救她,也不是要去和龙惊非作对。天山之上……天山之上,还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他声音微微发颤,说得这几句,似乎已连气也透不过来,喘了几口气,这才慢慢接道:“我不想再见她,也不想和龙家的人为敌。”又停半晌,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是谁?”

萧家血案的真相,连南宫暮雨都猜得出来,他自己又怎么会猜不到?

那本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噩梦,他但愿能就此忘却,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永远都不必再去面对。可是现在,终于还是逃不过,终于还是有人当面揭开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看起来和此事全无关系的花玉蝶?她到底是谁?

花玉蝶温柔一笑:“我姓花,叫花玉蝶。”

萧应寂不再追问,她既不愿说,问也没用。

花玉蝶对他刚才的说话倒很是满意,缓下神色问道:“天山事了之后,龙惊非就会重回中原,到时你们一定会碰上,你可有把握赢他?”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和龙家人为敌,既然世人都以为萧家已亡,那就让他们继续这样认为罢。我可以暂避。”萧应寂已经平静下来,淡淡说道。

屋内霎时一片静谧,众人茫然相顾,有喜有忧,一时却是谁也不敢相信。

花玉蝶呆呆地看着他,许久不肯相信,待得见他一脸平静,毫不退缩地看着自己,终于接受事实,霎时间只觉心中愤懑失望已极,几乎便想大哭一场,过得许久,才一字字说道:“萧家每一代子孙,都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大侠,是豪情万丈,决不退缩的铁骨男儿!”

她似是再也不愿见到他,霍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梅落尘微微担心,想要跟出去,却又犹豫,看向柳若丝,只见她正满脸柔情痴痴地看着萧应寂,他呆得一呆,心中一痛,急步和南宫暮雨一起走了出去。

柳若丝候三人都走了出去,这才起身握住萧应寂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害怕,你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不愿解释就不要解释,人家不明白,也没什么打紧的。”

萧应寂凝视她片刻,默默将她拥在怀里。柳若丝道:“你方才说天山上有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你若真的要去,我就陪你去。”萧应寂低声道:“我爹的遗体还在天山,我怕龙惊非过去之后,一场大战,会有所波及,不过……罢了,她应该已经妥为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