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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知己惟君一人(三)

萧应寂正面对着她,见她神色变幻不定,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知她动了杀机,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坐起身来,缓缓道:“不敢烦劳前辈,还是晚辈来罢!”伸指夹住剑身。莫如电知他已生提防,不敢妄动,讪讪笑道:“也好。”悻悻松手退下。

萧应寂这才松了口气,飞快将柳若丝肩上长剑拔出,疾点了她穴道止血。柳若丝不理自己伤口,急急问道:“你没事罢?”萧应寂苦笑不答。他伤势之重,毋庸多言,羽轻鸿那一掌岂是易与?方才虽因梅落尘那一剑而逼得他不得不中途收手,萧应寂幸而未死,却伤得甚重。

南宫暮雨已飞身赶到,他虽未听到萧应寂和莫如电的对话,但看二人动作,怎能不知莫如电用心?心中大恨,对她怒目而视,右手已按上剑柄。柳若丝伸手拦住,咬牙道:“过了今日再说。”她虽看不见莫如电背后的神情动作,但看萧应寂神色,自也是心中有数。

南宫暮雨也知今日情势危急,不能冲动,勉强压下怒火,扶起萧应寂,三人疾步走出书房。莫如电知晓三人心中恨意,却故作不知,若无其事站在一旁观看丈夫和蓝田玉动手,过得片刻,见丈夫斗得吃力,取飞仙索上前相助。

花玉蝶也已扶着梅落尘出来,正在替他治伤,迎风弄雪守在一旁。南宫暮雨扶着萧应寂在一旁坐下,柳若丝取伤药给他服了,道:“别管那么多,你先疗伤。”看他盘膝坐好,这才让迎风给自己裹了伤。

柳若丝知此番萧应寂得以保住小命,实赖梅落尘舍命相救,心中好生感激,见他双目紧闭,昏昏沉沉,知伤得不轻,忙问道:“他伤得要紧么?”花玉蝶道:“内伤虽重,倒不致命,断了的肋骨,我也已替他驳好,只要不再移动,小心看护,想来没有大碍,只是……”眼望书房,微微叹气,以今日战况之惨烈,又岂容他们安心养伤?

迎风愁道:“这人这般厉害,龙惊非和萧夫人似乎挡不住他,这可怎么办好?”南宫暮雨恨恨道:“这老怪物,明明受伤不轻,怎的还是这么凶悍?”柳若丝苦笑道:“龙惊非若是没有受伤,他和冷姑姑联手,或可一拼。”南宫暮雨道:“我去助他们一臂。”柳若丝道:“你插不上手,你瞧。”南宫暮雨瞧得片刻,也知事实如此,只得做罢,另思良策。

书房中斗得正是激烈,羽轻鸿一双铁掌上下翻飞,以一敌二,兀自攻多守少,将龙惊非和冷纤月打得不住后退。只是二人情景颇有不同,冷纤月武功不如龙惊非,但羽轻鸿曾错认她为雷千韵,见着她便依稀觉得有些亲切,故此对她多有容情,攻势泰半都是攻向龙惊非,是以她斗到现在仍是毫发无伤。反而龙惊非打得吃力异常,几乎喘不过气来,幸而他机敏异常,斗得几招,一见不妙,当即有意牵引,引着他退到雷千韵尸身附近,危急时便跃到尸身前后。羽轻鸿怕不慎伤及心上人遗体,出招便不敢太过用力,他这才得以支撑至今。雷千韵尸身本有蓝田玉等三人守护,但此刻蓝田玉正和云舒卷夫妇激斗,自顾不暇,雷婷儿中毒,自保维艰,蓝珠玉有孕在身,难以动手,羽轻鸿气恨异常,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龙惊非借着尸身游走闪避,屡屡躲过自己攻势。

容香提刀站在一旁,她武功虽算得高强,但在羽轻鸿面前,却哪有她伸手的余地?单是三人出手时所带动的劲风,已非普通高手可以靠近。她眼见得龙惊非屡屡遇险,心中焦急异常,瞧得片刻,忽然直奔蓝田玉那边,挥刀便攻,道:“云前辈,莫前辈,咱们今日若不先杀了蓝田玉,再大家伙儿一起动手,对付羽轻鸿,只怕未必可以活着出去!”

云舒卷和蓝田玉无冤无仇,原本并无杀心,蓝田玉才能以一敌二,支撑至今。他听得容香这话,心中一凛,暗道不错,若再手下容情,到时死的可就是自己了!何况这女子心肠歹毒,竟要害死这里所有人等,又何须对她留情?当下应道:“好!”攻势忽转凌厉,剑剑指向要害。莫如电自然更不会客气,一条飞仙索使得犹如风卷残云,在蓝田玉身边缠来绕去,击得她闪避不迭。更有个容香在她身边纵跃来去,不住寻隙进攻。容香本是有心计的女子,既已决心要先将她除去,出手自是狠辣十分,每每于她被云舒卷夫妇缠得手忙脚乱之际突然发难,令人防不胜防。

三人这一联手,蓝田玉脸色大变。这三人若是分开动手,无人是她对手,但三人联手,她却是必败无疑!不过片刻,容香一刀划上她左臂,虽然伤口不深,却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再过得一会,形势更见危急,她心知不能再拖,喝道:“你们不想要乐谱了么?”云氏夫妇对乐谱毫无兴趣,手下丝毫不缓,容香格格笑道:“杀了你,乐谱一样到手。”出手反而愈加狠辣。

蓝田玉原以为抬出乐谱,至少容香会稍微分神,自己便有了脱身之机,谁知这人和自己一般,也是个狠辣惯的主儿,压根儿便没想要她自己交出来。心知对手决不会手下留情,情急生智,喝道:“那龙惊非的命呢?你要不要我救他?”容香道:“杀了你,才能救他。”蓝田玉冷笑道:“杀我未必便能救他!何况等你杀了我,只怕他已经没命了,你自己瞧去!”

容香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往龙惊非那边转去,只见龙惊非已逐渐被羽轻鸿迫离雷千韵身边,羽轻鸿没了顾忌,神情俾倪,出手大开大合,如惊涛骇浪,不给人丝毫喘息之机,反观龙惊非,脸色苍白,汗落如雨,招式仍然精妙,出手却越来越是滞涩,进退趋避亦不再从容如前,果然是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