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静月啐了一口,心中也实实想在心上人面前打扮得更漂亮些,便下了马,二人并肩走上石阶。这时吴天德发现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在侍婢的搀扶下扭着腰肢走上台阶,粉裙下一双白色的弓鞋,脚比起那娇怯怯的模样略显有些大。

吴天德低声向朱静月笑道:“你看那女子身子娇弱,可是一双莲足似乎略大了些呢。”朱静月白了他一眼,嗔道:“一双贼眼,乱看什么?这样风骚的女子你很感兴趣是么?”

吴天德忙一整面孔,连忙小声道:“哪有哪有,我怎么会喜欢她呢?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这种女人我是决不会去结识的”

那女子感觉身后似乎有人,扭过头来一双媚目扫了一眼,看到吴天德忽然一怔,呆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一看他旁边虽是男装打扮,却脂粉气颇浓的朱静月,唇边忽然浮起会意的笑意,姗姗走来,娇声道:“哟儿,是你呀大胡子,怎么现在把胡子剃掉了?好像模样更俊了呢。”

吴天德干笑两声道:“小姐,你认错人了吧?”说着心虚地看了朱静月一眼。朱静月一脸狐疑之色:笑话,不认识?那人家怎么知道你原来一脸胡子?哼!小妮子心里开始犯酸了。

吴天德可是真的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位美女,心里那个冤呀,那彩裳女子格格一笑,媚目一瞟朱静月,道:“是你相好的?嗯,模样挺俊俏的呢,难怪那日你一听二百两银子就落荒而逃,害得人家在那么多恩客面前丢脸。”说着恨恨地横了他一眼。

吴天德一听,刷地一下,寒毛儿都竖起来了。老天!这‘女人’就是那日在红楼抛绣球儿招嫖客的那个‘人妖’呀?那日他头上盖着珠帘儿,只觉秀美无方,倒也看不全他的相貌,他怎么还记得自己呀?

吴天德暗暗叫苦,他却不知这位兔儿爷惯作的生张熟李生意,识人记人的本事那是一定要好的,再说当日吴天德在台上听了林平之几句话,先是打摆子般一阵哆嗦,继而一招‘仙人指路’,马不停蹄地冲出巷去,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他虽剃了胡子,这位相公倒仍记得他。

吴天德偷眼儿往旁边一瞧,仿佛看到一朵蘑菇云冲宵而起,炽热的熔浆已经喷射了出来,而自己就是那灼热气流中一粒小小的灰尘,正不知如何解释呢,只听一个赞羡的声音道:“啊!好漂亮的小娘子,吴兄,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

吴天德扭头一看,却是田伯光揽着一个风骚妖媚的女人晃晃悠悠地逛了进来,正色迷迷地看着眼前这个兔儿相公。吴天德一见,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连忙一步抢过去,抓住他的手,热情地道:“田兄,你来得正好,哈哈哈,兄弟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啊哈哈哈……”

回头去看静月,早气哼哼走了出去,连忙追了出去。田伯光愣在当地,心想:什么事我来得正好?正莫名其妙中,抬头迎上那美人儿柔情似水的一双眼睛,顿时一跤跌进棉花堆里,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出了店门,朱静月就翻身上马,纵马驰上大路,吴天德跟在后面,好说歹说,大姑娘就是板着一张俏脸不理他。一路奔回城外军营之中,吴天德大白天儿的,不好直接冲进她帐中,只好有意无意地围着她的帐篷打转儿,想找个机会见她。

直到天色昏黄,才见朱静月端着一个铜盆儿走出来。朱静月外边虽穿着官兵衣裳,内里衣服还是女装,总是趁晚上人少时才在盆上盖了件军装,跑到河边去洗濯。

吴天德见是个机会,悄悄跟了上去,见朱静月蹲在河边洗衣服,忙凑了上去。朱静月洗的都是女子贴身的穿着,虽然早和吴天德有过鱼水之欢,也不堪让他看见自己那些物件儿,忙挪到一旁掩上,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吴天德见静月瞪他,心里总算舒了口气,若是朱静月一直不理他,那才真的糟糕了呢。好话说了一箩筐,朱静月俏颜上才稍见霁色。

吴天德口中所述,乃是一位少年英雄,风尘仆仆,路经此地。看见路旁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以为有甚不平之事,愤而拔刀跃上,不料却是风月场中在选一位花魁。那花魁见了自己相貌,大为青睐,不能自持,便要委身于他。这少年英雄想起自己心中所爱,那正是富贵不能淫、美色不能动,虽然那花魁百般挑逗,却是任尔东南西北风,意志坚定斗志强,终于经受住严峻的考验,最为有利的佐证便是城中所见那女子也亲口说自己让她在众多恩客面前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