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顶帽子被飞刀带起,钉在身后房柱上,飞刀紧贴着他头皮而过,剃光了一溜头发,这一手功夫可比他那一手三刀难得多啦,辛、易二人一怔,易国栋停住步子,拱手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少林俗家弟子易国栋,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吴天德拉下遮面巾道:“在下华山剑宗吴天德,原来是少林派两位兄台,久仰久仰……”他心中一寻思,想起曾在书中见过这两人名字,似乎在五霸冈上死在任盈盈手中,自己此去是要寻任盈盈的,在此遇到本该死在她手中的人,感觉十分怪异。

辛国梁、易国栋听了一惊,连忙道:“原来是华山吴掌门,晚辈们曾听方丈大师提及先生大名,对您的剑术赞不绝口,说道当今天下,若论剑术几无超越您的,想不到我们有幸在此相遇!……”这二人从少林出来,回家乡过春节,方证回到少林寺时曾提起这位华山剑宗掌门,对他的剑术极为推崇。

风清扬辈份比方证还高,他的弟子同时又是剑宗掌门,这辈份已经可以和方证平起平坐,是以二人年纪虽比吴天德还高些,也只能自称晚辈。

吴天德道:“二位兄台年长于我,不必如此客气,这人只是江湖下三滥人物,兄台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传扬出去,江湖上还道少林高手欺负一个坑蒙拐骗的小毛贼。”

辛国梁听他说自己二人是少林高手,脸上大感荣光,连忙拱手笑道:“吴掌门说得是,不过江湖辈份是不能乱的,您和方丈大师平辈论交,晚辈不敢逾越。我们师兄弟是结伴回乡的,这便告辞了,他日江湖再会,再谢过吴掌门援手之恩!”

他这话中已有结纳之意,吴天德微笑拱手,目送二人下楼,再一扭头,只见那位白公子双眼放光,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白公子冲到面前,兴奋地道:“原来你真的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我被人骗过不是一回两回了,本以为这回学的是真功夫,没想到又是假的……”他懊丧地回头瞪了那群武师一眼,内中有几个人满面惭色,看来便是他那几位卖膏药的师傅了。

白公子一把拉住吴天德的手,喜道:“今天在舅舅家呆得无聊,出来这趟算对了,竟然遇到真正的武林高手,小弟我……啊,不不不,徒弟我从小喜欢武功,可惜一直没有遇到名师,今天可算是遇到一位好老师了,师父快跟我回家去,我要办个拜师宴,隆而重之地拜您为师!”

这厮一厢情愿,以为天下人都巴不得做他师傅,说着说着自己便把这个师傅定下来了,回头又指着人群中几个人道:“你们这些骗子,也骗了我不少银子了吧?嘿,我也不与你们计较,都给我滚得远远的,莫要让我再见到你们……”说完又转身十分亲热地对吴天德道:“师傅,我们回去吧,舅舅家比我家里简陋了些,这酒宴先给您接风洗尘,等回了大同,我再好好办一次。”

吴天德皱了皱眉,道:“这位公子,在下只是个普通武林中人罢了,哪有资格收徒弟,公子还是另请贤明吧……”白公子一呆,遂又想到方才那两个高手亲口说过他的剑术天下几无敌手,那还不是传说中的剑仙?

自己的师傅一向都是找上门来求自己拜师,他居然拒绝自己,那一定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了,这样一想,便更加不肯撒手。

白展堂身边那位管家黄三石,其实是知道那几个武师联手哄骗公子的,不过这位白大少爷上边只有两个姐姐,是白家唯一的独苗儿,只要他肯安心呆在家里不出去惹事,一家人便阿弥陀佛了,花这些小钱买平安,老爷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也常常帮着那些武师哄骗少爷。

他见少爷又寻了一位师傅,这师傅还拿腔作调不肯收他,心想:“这个江湖人怕是不知道白家的财势有多大吧?嘿,且将他邀回家去,只消看了舅老爷家,怕他就要反过来求公子爷了……”于是上前说道:“这位英雄,您刚刚救了我家公子,这恩总是要谢的,且请您跟我们回去,允不允收徒弟还不是您说了算么?”

白少爷一听忙道:“对对对,你在楼下接住我,这恩一定要报的,师傅就不要客气了,走,咱们回去,老黄,快去备轿。”

吴天德无奈,被白公子拉下楼去,只见老黄招呼人也不知从哪条胡同里拉出一辆马车,收拾得十分华丽,车篷覆得是紫绒和锦缎,蓬框以黄铜和白银构架,吴天德被白公子拉进车中,这车中布置更加豪华,熏香暖炉、锦卧温滑,脚蹬儿看起来黄澄澄的十分沉重,也不知是铜是金。

吴天德苦笑道:“白公子,我的马儿还在那边马厩中……”白公子探头出去道:“将我师傅的马也牵来……”有人问道:“马厩中有四匹马,哪一匹是呀?”白公子不耐烦地道:“还要劳我师傅下去指点么?都牵回去,给金老板留下三千两银子,谁的马丢了,叫他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