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听了任盈盈的话叹了口气,一拨马头往回驰去,蓝娃儿已无须隐藏行藏,所以已将那身男装脱掉,这时一身女衫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单薄,那苗条的人儿骑在一匹瘦马上,纤弱的身子似也将随风而去。

蓝娃儿的发丝上落满了雪花,瞧见吴天德驰马回来,她抿紧了唇,一双淡蓝的眼珠儿倔强地瞧着他,吴天德无可奈何地望着她道:“我叫你回恒山去,怎么还一直跟随在我身后?你可知我要去做的事情十分凶险么?带着你太不方便!”

蓝娃儿委屈地道:“我现在学了独孤九剑啊,就算没有你武功高明,怎么也能帮上你的忙,这冰天雪地的,你……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回恒山么?”

吴天德瞧见她一双嘴唇都冻得发青,叹息一声跳下马来,对蓝娃儿说道:“下马!……”蓝娃儿听了一怔,翻身下马,慢慢地向他靠近,怯生生地道:“要……要做什么?”

吴天德见蓝娃儿挨近身来,便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给她披在身上,又将丝绦系紧。他二人身材高矮相仿,这样面面相对,吴天德的手又在她颈上系着丝绦,蓝娃儿的脸蛋不禁有些发起烧来。

雪花在两人身边飞旋着飘过,蓝娃儿垂着细细密密的眼睑,乖乖地任吴天德将大氅替她披好,心中忽然觉得暖洋洋的,那风、那雪,似乎在这一刹那都离她好远好远。

吴天德替她系好大氅,这才醒觉她微敛双眉,神情忸怩,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那种温柔恬和的气质是她以前从未展露过的,不禁微微一怔。

蓝娃儿举手掠了掠额边的发丝,黛眉一抬,那明亮的眼波向吴天德深深地一瞥,忽地脸上浮起一丝哀伤之色,黯然道:“你厌恶我跟在你身边,那我……便自己走了罢,我本就不熟中原道路,若是再遇上什么宵小之徒,那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人家。”

她幽幽地说完,轻轻一叹,转身便向自己的黄骠瘦马走去。她面上那种哀戚悲伤的神色看得吴天德心中一痛,听她幽幽说完转身便走,抬眼望去,忽又觉得心中一荡,她身段儿高挑,这时雪地里只瞧见她腰肢款款摆动的妩媚,竟是说不出的优美动人,顿时便叫人忘了一切,只盯着她的细腰,痴痴望着那种说不出的迷人韵律。

吴天德脑海中还印着方才她那凄婉哀伤、徬徨无助的神情,这时又见她那无比诱人的身影,就如风中的雪花一般轻盈,不由得心头一阵燥热,忽然脱口道:“小蓝……你跟我去也罢,但须事事听我安排,不得自作主张!”

蓝娃儿脚步一停,忽地扭转身来,白雪茫茫的背景中,那喜不自禁的俏颜犹如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如同天籁般的娇媚声音在吴天德耳边响起:“遵命,我的大老爷!咯咯咯……”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吴天德骑在马上,一个人皱着眉头有些莫名其妙地想。此去黑木崖是何等凶险的事,他早已打定主意无论蓝娃儿如何哀求,都铁了心决不应允她的,怎么……她只不过说了几句可怜兮兮的话,自己怎么就心头一软,跟着了魔似的留下了她?居然还将白大少送给自己的那匹神骏的乌锥宝马也让给她骑了?

现在任盈盈白马白披风,蓝娃儿黑马黑大氅,两人胯下马固然神骏,人的穿着打扮也极是神气。再瞧瞧自己,一身短打扮,骑着一匹瘦瘦弱弱、毛都掉得没几根的老黄膘马,跟在两人马屁股后面……真的是想不通!

前边的蓝娃儿,眉毛眼睛都在笑,自顾得意地想着:“原来这个法子居然如此管用。一直没来得及去配齐了所用的药物,武功又不如他,还当被他吃定了呢。如今只是略施小技,他便乖乖听命于我,早知媚术管用,何必一路上受这许多委屈,哼哼,我的吴大先生,以后可有你消受得啦!”

河北平定州。吴天德一路鞍马劳顿,此刻进了城,便立即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先歇歇乏再说。到了河北,天气愈加冷起来,吴天德内功精湛,加上前世本是北方人氏,这些风寒尚算不得什么,任盈盈和蓝娃儿可不曾吃过这种苦。

蓝娃儿自觉有了可以克制吴天德的法宝,一路上沾沾自喜,若不是碍着有个任盈盈在,早忍不住拿吴天德再试试她自练曾还没怎么对人用过的媚术到底如何了得啦。也幸好如此,才不致引起吴天德怀疑,吴天德到现在还以为自己那日只是一时心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才答应让她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