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看清是个人,这才吁了口气,莫名其妙地向身后一指,吴天德又疾声问道:“你在后边洗碗?方才可曾看见有人带着个女孩儿离开?”

那小二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一位姑娘?有呀,有呀,刚刚有位大爷扶着一位好漂亮的姑娘从后边出去了,我只看了一眼,那叫一个俊呐,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不知那位姑娘是不是喝醉了,那位大爷挟着她的腰,走得好快……”

他还未说完,眼前黑影一闪,方才问话的人已无影无踪,小二哥怔了怔,前后瞧瞧,妈呀一声,那盆杯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跌得粉碎,只见他跌跌撞撞地逃了开去,扯着嗓子嚎叫道:“有鬼呀,老板,有鬼呀……”

吴天德从后门穿出去,那只是一条窄窄的胡同,一头是堵死的,堆着一些杂物,他向另一边疾奔过去,胡同尽头,是一条宽宽的街道。

此时天色已略黑,到处燃着红红的灯笼,因为临近大年,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吴天德站处正有一个儒袍穷酸老者,挟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长卷,也不知是卖对联的还是买对联的,只见他摇头晃脑地望着远处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女人的脚也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让人见到的么?唉!唉唉!伤风败俗啊,那和赤身裸体还有什么区别?”

吴天德听了打断他痛不欲生的倾诉,一把拉住他手臂,急不可待地道:“老大爷……老先生,你说的赤足女子可是从这胡同中出来的么?她去了哪里?”

那穷酸上下打量他一番,狐疑地道:“那女子是从这胡同出来的,你是什么人,打听人家一个姑娘干什么?”

吴天德顿了顿足,耐着性子道:“老先生,那女子……是我的妹子,方才在酒店不小心被歹人下了药,现在不知掳到何处去了,先生若是见到,还请快快告诉我!”

那穷酸老者这才恍然大悟,忙向西方示意道:“方才见到一个四旬汉子挟着一位姑娘从胡同中出来,从旁边解下一匹马来往那边去了。”

吴天德知道了方向,忙向西方追去,只是街上行人不少,尤其还有些嬉笑打闹的孩子跑来跑去,吴天德虽心中着急,却也不敢步子太快,好不容易走到街头,只见向右不远就是芜湖城门,向左直通到镇中去。

吴天德站在路口,不知该追向何方,直急得心中欲狂,他不知掳走蓝娃儿的是什么人,若是淫邪歹徒,救援不及,辱了她的清白的话……吴天德心中一寒,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在路口,仓皇四望,正束手无策时,墙角一个注意他半天的中年男子猥猥琐琐地靠了过来,挤眉弄眼地道:“这大年大节的,老兄你不在家陪老婆,站这儿卖什么呆?嘿嘿嘿,瞧你的模样,是个出门在外的行商吧?怎么样,想不想试试良家少妇的滋味呀?那可比窑子里的姑娘干净多了,玩起来又体贴、又温柔……”

吴天德听出是个替半掩门子揽客的龟公,想来他在这路口站了有些时候了,不禁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他忙问道:“你方才可见到一匹马,马上驮了一男一女,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人听了淫笑道:“老兄,原来和别人抢姑娘来着,人家早跑得远啦,你两条腿怎么赶得上四条腿呢,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

吴天德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他面前亮了亮道:“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的去处,这锭银子就是你的,如果不知道就快快走开!”

那人见了足有十两的大银锭,不由眼前一亮,连忙一把抢了过来,又向城门外指道:“方才是有人骑马过来,急急地出城去了,马上一男一女,他跑得太快了些,我都没有看清那娘们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