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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传灯回身看着他,鼓了腮帮子道:“我说了我不叫傻小子,我叫大笨牛,我方才想起,你没头发是老得头发掉光了,师父说老爷爷不骗人,所以我去团雪球儿放屁股下面坐着,捂元宝买糖。”

乌铁翼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点头道:“你真的只是头大笨牛,不是傻小子。”这么一笑,杀心顿减,叫道:“大笨牛,你辅子里有酒没有,拿酒出来喝,我给你大元宝。”说着从怀里掏了个银锭子出来。

李传灯点头:“有酒,师傅最爱喝酒了。”却又摇头:“师傅说,当得清客人喝酒,但不可拿客人的银子。”说着话,回身进了里间。

背过了乌铁翼眼睛,李传灯全身一松,张开拳头,两手里汗津津的,满是汗水。他心细,先前水志远与乌铁翼对话时,水杏儿没留意,他却听到了,已知事情不对,水杏儿跑得太快,他没拦住,隐身房里,眼见师父师妹齐齐受制,心急如焚,却知道若冲出去拼命,自己武功太低,不过是枉送性命,灵机一动,便借了水杏儿口中大笨牛三个字,索性装起傻来,希望暂时骗过乌铁翼,再图他计,一跤直摔到乌铁翼脚跟前,实是冒了大险,若乌铁翼顺势一脚,他立马完蛋,但这条舍身喂虎之计,反打消了乌铁翼的疑心,装傻成功。随后乌铁翼想害水志远两个,以背对着他,那会儿似乎是个机会,乌铁翼全不提防他,他若暴起发难,或许可以杀得乌铁翼,救下师父师妹,然而刚一动念,心中立时泛起一种凶险至极的感觉,急转念头,改向外奔出,果然刚一起身,乌铁翼立马就转过身来了,真若贸然发难,师徒三个都是死路一条,这中间险之又险,当时只管做去,并不知害怕为何物,这时才觉得背心发冷,双膝打战。

深深的连吸了两口气,双脚战栗稍止,想:“老贼要喝酒,这是救师父师妹的惟一机会。”搬了一坛酒,从柜子里摸出一包蒙汗药,全撒在了酒里,这包蒙汗药来得凑巧,是前不久一个江湖客遗落在铺子里的,水志远叫他扔掉,水杏儿却偷偷的叫他藏起来,以后好玩儿,他拗不过水杏儿,真个藏在了自己的衣服堆里,不想这会儿倒做了大用。

另装了只烧鹅,连酒一起端了出来。他拿了两个碗,倒了两碗酒,对乌铁翼道:“老爷爷,你喝酒,吃烧鹅。”另端了一碗酒给水志远,道:“师父,喝酒”。

他是故意的,若只给乌铁翼倒酒,乌铁翼说不定会有疑心,同时也给师父倒一碗,乌铁翼自然就不会怀疑了。

第三章

乌铁翼果然全不怀疑,他早已又累又饿,一见酒,两眼放光,一口将一碗酒灌进了肚子里,抓起烧鹅便大啃起来,对李传灯道:“大笨牛,倒酒。”

乌铁翼一碗酒下肚,李传灯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叫道:“师父,你喝酒啊,你怎么不动了。”眼睛与师父眼光一对,却转向水杏儿,眨了一下眼睛。

水志远对他的机智冷静早赞许不已,但他眨眼睛的意思,水志远并不明白,心下还在暗暗着急:“传灯虽成功的蒙过了乌铁翼,但老贼吃饱喝足后,还是要下毒手,传灯武功远不如老贼,却怎么能置老贼于死地。”

他担心,水杏儿可不担心,早在李传灯进去倒酒时,她便想到要李传灯在酒里撒蒙汗药,只恨不得叫出声来,这会儿李传灯一眨眼,她自然立即就明白了,心下大乐,对李传灯甜甜的扮了笑脸,却突地想到一事,想:“啊呀,原来师哥这么会装傻,那么平日不是老在装傻骗我,好啊。”想到这一点,忍不住狠狠地对李传灯瞪了一眼。

李传灯装模做样的只要水志远喝酒,乌铁翼笑了起来,道:“大笨牛,你师父这会儿得了硬脖子病,不会动了,你先来给我倒酒,待我喝得高兴了,把你师父脖子扳过来,自然就会喝了。”

李传灯依言转过身来,嘟嘟囔囔:“师父怎么好好的就会得硬脖子病呢,敢情是冻的。”端起酒坛子给乌铁翼倒酒。

乌铁翼端起碗刚喝了一口,脸上神色忽地一动,从左后方有马蹄声传来,他老而成精,心中凝思:“这么大雪天赶路,敢情又是冲着老夫灭唐匕而来,哼哼。”冷哼一声,眼球急转,已有了主意,从怀里摸出两个瓶子,倒出两粒药丸,一粒红的塞进自己嘴里,一粒黑的却丢进了酒坛子里,对李传灯道:“大笨牛,坐到灶边拉风箱,呆会来了人你就叫我爷爷,爷爷高兴了,不但给你师父治硬脖子病,还给你元宝买糖吃。”说着话,将水志远水杏儿一手一个提进里屋,又顺手点了哑穴,将身上大红绵袍一脱,拿水志远挂在墙上的衣服换上,出来,围裙一系,棉帽一扣,再在脸上抹了两把灰,俨然就是一个老铁匠。

李传灯内力不够,未听到马蹄声,但他听了乌铁翼的话再见了他的举动,立即便明白了:“老贼发现了敌人,想乔装改扮蒙混过关或搞偷袭,散在酒里的必然是毒药,自己预先服了解药,来人若象他一样要酒喝,便正中他奸计,啊呀,他的解药不知能不能解蒙汗药的药性。”心里担忧,口中应了一声,到灶边扯起了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