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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神色都是一变,冲虚道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唐近楼支起身子,坐在担架之上,少林寺的钟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敲响的。除了早晚之间的早课晚课之外,几乎每一次敲响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钟声响了三下,随后停止,众人等了一会儿,冲虚脸露异色,说道:“三下钟声,这是说有贵客来临,奇怪,奇怪,难道少林寺中竟然来了哪位江湖上的前辈?”话音未落,少林寺的山门大开,一名知客僧人匆匆走出,一步一步,似缓实疾地来到了众人面前,众人自然看出他用上了极高明的轻身功夫,眼力更高的几人更是发现,那僧人一举一动,浑然天成,绝非刻意做作,显露身手。唐近楼心中一动,暗想:“就这知客僧人露出的这手轻身功夫,便显出了少林的不凡。”

那知客僧恭敬地对冲虚道长道:“方证大师在菩提论经堂恭迎道长大驾。”

冲虚与两个师弟面面相觑,他与方证是至交好友,数次来少林寺,从未受过如此恭敬迎接,因此适才听到钟声之时,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是为自己而鸣。

冲虚道长心念一转,问道:“可是贵寺另有贵客驾临?”

知客僧恭敬答道:“华山派掌门岳先生,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此时俱在菩提讲经堂,观方证方丈为众僧讲经。”

唐近楼听到“岳先生”时,心中一震,坐直了身子,苏雁月“呀”的一声,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显然在她心中,信任岳不群的水平更胜于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声。

冲虚恍然点头,说道:“今日方证大师讲经的日子,实在凑巧,贫道当恭聆教益,劳烦大师领路。”

知客僧连道:“不敢,不敢。”看了一眼唐近楼,说道:“这位施主似乎身有重疾?不如由小僧带去客房小憩?”冲虚道:“无妨,这位少侠是华山派岳掌门爱徒,岳掌门既然在此,正好让他们师徒相见。”

知客僧应了一声,领着众人,从正门进入,走进了这武林中的千古第一宝刹,少林寺。一进正门,唐近楼便想起了那时候在福建时定逸师太对方生大师毕恭毕敬的神情。眼看着四周黄墙红砖,庄严厚重,想起当年去恒山时看到的恒山派那寒酸的建筑,心中暗道:“定逸师太莫非是自卑了?”心里却明白,定逸师太之所以敬重方生,是因为方生的武功佛法,都要远高于她自己,便如同她在恒山派的师姐定闲师太一样。

知客僧领着众人左拐右拐,转过一道小门,眼前出现一间大厅堂,里面两边坐着有上百身穿黄衣的僧人,静坐蒲团,众人刚转过小门,便听到众僧齐唱道:“阿弥陀佛。”随即一老者的声音响起:“我禅宗万法精义,‘明心见性,一切皆空。’方严师弟甚明此理,老衲受教。”随即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还要恭听师兄高论。”

知客僧到大门前,双手和十,行礼道:“方丈师伯,武当冲虚道长到了。”

唐近楼凝目看去,正好看见大堂最上面,一个瘦削老者的目光看了过来,在众人身上各停了一瞬间,说道:“冲虚道兄前来,老衲有失远迎,失礼之极。”

冲虚道长单手致礼,笑道:“贫道打扰了方证大师讲经,才该致歉。”原来这貌不起眼的老僧竟然就是少林寺的方丈,唐近楼心中顿时一肃。冲虚向大堂里扫了一眼,说道:“机缘巧合,今日当聆听众位高僧高论佛法。”

方证微微一笑,伸手示意,立刻有僧人端出几个蒲团,摆在众僧阵列之外。

唐近楼下了担架,跌跌撞撞地走向大堂内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人,一副儒生打扮,正是岳不群。唐近楼到岳不群身边默默坐下,也不用说话,岳不群便能看出他已经受了伤。苏雁月跟上来,神色忧虑,正要开口对岳不群说话时,岳不群摇了摇头,以手指地,示意她坐下。苏雁月怔怔坐下,唐近楼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稍后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