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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的玉箫反手拿着,背在腰后,长身而立,全身上下,竟然连剑也没有。

左冷禅神色一凝,眼中却露出一丝忌惮,说道:“你的剑呢?”

唐近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会见到的。”

左冷禅心中升起一丝愤怒,难道他竟然想用空手么?他怒极反笑,说道:“好自负的小子。”

左冷禅长剑一撩,脚步一错,一个普通的直刺,直接刺向唐近楼的面门,这一剑平平无奇,毫无花哨,唯一的亮点就在于一个字:快。他从学到这门辟邪剑谱之后,动手极少,但他身为宗师,自然知道这门剑法的威力。

那日他面对定逸师太,长剑一指,便能在顷刻间到达,让定逸师太无可闪躲。当时定逸师太脸上的惊愕和隐隐的恐惧神色让他记忆犹新,在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当年林远图,能够凭借着这门剑法,纵横江湖,无人能敌。

因为这门剑法,快如闪电。

他长剑一刺,重如禅杖的重剑在他的手上,如同一根风吹得起的绣花针一般,轻捷快速,丝毫不显得笨拙。左冷禅左脚只是微微向前一抬,便跨过了两人相隔的这丈许距离,他长剑刚刚抬起来,便已经离唐近楼的胸口,不过半寸距离。而唐近楼,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在那一瞬间,左冷禅如释重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先前全副精神,都凝结在这一剑之上,而在这一剑将要刺入唐近楼心脏的时候,他终于将目光从剑尖移开,抬眼看向唐近楼,他要欣赏这少年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将会露出的表情。他一生用计谋,用武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心中那个伟大的目标,那些死去的人,都化作他前行道路的垫脚石,他从不去看,也不去想那些人的死状。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一定要看着眼前这个人死去,将他从生到死的过程,点点滴滴,完整地记在心里,以祭奠他这一生的失败与辉煌。

然后,当他抬起头时,只看到唐近楼冰冷而淡然的目光。

左冷禅心里一惊,心里似乎闪过一个念头,但来不及深究,因为危险的感觉已经笼罩了他。他先是听到砰的一声,只觉得长剑已经被挡开,在那一刻,他条件反射般脚步一转,轻轻一跃,转瞬间便远离了唐近楼的身边。左冷禅自然而然地做完了这一切,心中的念头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般冒了出来。

“他竟然能挡住这快剑……这不可能!”

左冷禅盯着唐近楼的右手,随即眼神一凛,只见他右手斜指,手上握着的,是一只碧玉洞箫。

若是前一刻看到他以箫作剑,左冷禅还会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只觉得心中发寒。一年前在封禅台上一幕幕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以拳作剑的神奇招数,绝非是为了炫耀之类,而是实实在在的剑道修为。只不过,能化剑招为拳招,已经能够不借外物,此时他拿着一支洞箫充作长剑,岂不是多此一举?

唐近楼看着他眼神飘忽,显然心中念头纷飞,想起一年前他睥睨天下,意气风发的情形,不禁心中暗叹一声,唐近楼道:“辟邪剑法,速度奇快,果然不假。可惜招式快慢,如同招式繁简一般,皆是剑技而已。左先生身为武林前辈,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剑道大家,如今弃道修技,真是可悲可叹。”他上下打量了左冷禅一番,说道:“你一年前中了我的剑意,到现在早就应该伤好了,可你体内气血不畅,分明剑伤并未痊愈,辟邪剑法虽让你的速度快了不少,但你内功毫无进益,并不能真正体会到这门武功的精深奥妙之处。”

左冷禅听得内心冰寒,他知道唐近楼所说,句句属实。他的内伤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一年来,醉心于练剑,于内功一道,没有进步,导致气血运行确实有些凝滞。但唐近楼居高临下的态度,还是让他内心不忿,他冷冷地说道:“看来你对辟邪剑法,研究得也很深入,一定已经体会到了他的精深奥妙之处了?想必林平之,也将这门剑法传授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