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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两峰冷眼旁观,瞧出白棋看似软弱,其实着着后劲十足,黑棋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江两峰心道:“贼道凭真本事绝对嬴不了这个阚人龙,嘿嘿,有好戏看了。”

下到一百余手后,白棋的威力终于显示出来了,不仅实空领先,而且全局厚实,黑棋攻来杀去,却是一无所获,局面已呈必败之势。

三痴道人看大势不妙,置中腹一条五十余子却眼位不全的超级大龙于不顾,自顾猛捞实空。顾师言一手飞点,击中黑眼形要害,三痴道人却还不慌不忙地应了一手,黑棋大龙提掉白三子做成一个直三大眼。初学下棋的人都知道,直三是死棋,三痴道人这条黑龙除了这个直三外再无其他做眼的地方。

顾师言看了三痴道人一眼,见对手眼放异光,却并无认输之意,心道:“道人太没风度,这直三还要我来点杀,也罢。”拈子便要往黑龙大眼的直三居中处落下,忽听背后江两峰的声音道:“阚先生小心了。”

话音未歇,就听对座的三痴道人喉管里低沉地闷哼了一声,顾师言蓦觉心头一震,右手拈子的食指与中指一颤,那枚棋子竟然要滑落到棋盘上,顾师言毕竟修习过十多年的抱朴子吐纳术,瞬间摄住心神,两指一曲,手掌一翻,将那枚即将滑落的棋子握于掌心。

顾师言捏住那枚白子,盯了三痴道人一眼,将手中棋子缓缓落下。三痴道人面色铁青,眼睁睁看着大龙被点杀。

局后,江两峰对顾师言道:“阚先生,刚才好险哪,幸好先生反应敏捷,不然又被道人得逞了。”顾师言拱手道:“多谢提醒。”江两峰还叮嘱顾师言明日再战千万小心,道人决不肯轻易干休的,定有其他诡计妖法。

八强战首局其他三盘棋的对局结果是:窦贤执白以二子胜殷仲子、阎景实后手中盘胜范无忧、山湛源后手三子半胜施怀仁。

然而第二局风云突变,山湛源、阎景实、窦贤都是两胜对手进入四强,但顾师言却以一子半输给了三痴道人,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若论棋力,三痴道人与顾师言相差甚远,当在让先与二子之间,三痴道人若不是暗中捣鬼根本无法战胜顾师言,但此局三痴道人却是规规矩矩,也不吼也不叫,道貌岸然地下棋,观战高手也没见顾师言下出大漏手,可棋的确输掉了。江两峰极为诧异。三痴道人得胜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顾师言汗湿重衫,全身如虚脱般没有半分力气。

江两峰道:“阚先生,此局你为何下得如此缩手缩脚!这棋并非道人下得好,而是先生你下得实在有点那个那个糟糕,与昨日判若两人,莫非那道人又施了什么妖法?”

顾师言脸色腊白,苦笑着摇摇头,起身与杜瀚章、萦尘二人乘车回府。萦尘早已有一肚子话要问,在国子监不敢出声,这下子叽叽咯咯问个不休,对顾师言输棋大惑不解。

顾师言调匀内息,缓缓道:“这道人果有妖法,我与他对局时无端的觉得心慌恐惧,仿佛大难临头一般,该下的棋不敢下,若不是我咬牙苦撑,早已中盘投子了,你们看我这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这两个时辰中我承受压力之大非身历者所能想象。”

萦尘闻言失色道:“这可如何是好?明日还有第三局决战呢?”杜瀚章道:“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败在这妖道手下,这妖道便住在乘天门道观,我们今晚去探个虚实,我手下能人甚多,自有应对之策。”

“乘天门道观?”顾师言眉头一皱,道:“罗浮山人轩辕集也在乘天门道观。”杜瀚章道:“哦,轩辕真人也到长安了?”顾师言对轩辕集颇为厌恶,道:“轩辕集来长安定有阴谋,三痴道人想必是他的弟子,心术如此不正,老道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三人回到府中,杜瀚章命戚山堂与卞虎二人随他及顾师言一道前去夜探乘天门道观。顾师言与戚、卞二人都劝杜瀚章不要去,杜瀚章只得作罢。

顾师言、戚山堂、卞虎三人换上一身黑衣,悄悄出门。萦尘倚门叮嘱道:“公子千万小心,不要给巡夜的发现了。”顾师言点点头。杜瀚章对戚山堂二人道:“两位将军一定要保护顾公子安全返回。”戚山堂抱拳道:“公子爷放心,小将理会得。”

三人趁着夜色沿街边疾走,顾师言哪里有戚、卞二人迅捷,二人便各出一掌轻轻托在顾师言腰胁间,顾师言就觉两足生风,脚步迈得又大又快。因一向平安无事,长安城宵禁也颇松懈,巡夜兵卒隔半个时辰才出来走一趟,顾师言三人一路疾行赶到乘天门,路上竟没遇到半个巡夜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