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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虎叫道:“他奶奶的,三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来来来,我们来斗斗。”戚山堂飞身下马,与卞虎并肩而立,朝三个白衣人逼去。却见三个白衣人越转越急,就如一道环形闪电,卞虎他们无从下手。

环形闪电绕着那灰衣人慢慢收缩,卞虎眼见危急,一声断喝,单刀劈出。那道环形闪电蓦然腾空而上,在半空中散开。一直凝立不动的灰衣人倏地跃起,白刃一闪,听得一声惨叫,似有一物被斩落。顾师言举火去照,赫然见是一只血淋淋的脚掌,仰头看,三个白衣人已越过树梢,消逝不见。

玉鬘叫声“望月叔叔”,上前扶那灰衣人,顾师言也走过去叫道:“望月先生。”

望月研一跪坐在地上,顾师言这才发现他一身白衣割成一道一道,几乎被鲜血浸透,暗夜里看上去像是灰衣服。顾师言扭头叫道:“封先生封先生,快来救治一下。”杜瀚章等人一齐围过来。

封子期动手解望月研一的衣服,望月研一身子一缩,道:“多谢,我自有疗伤之药!”从背后革囊取出一瘦腰小葫芦,解开白袍,慢慢地在伤口上抹药,胸腹及脊背上长长短短刀痕不下十余处,皮肉翻起,伤势极重。顾师言担心道:“望月先生,你——?”

望月研一面色如常,道:“无妨,皮外伤。”收起小葫芦,披上那件破碎的白袍,站起身来,行若无事一般。这望月研一简直就是铁打的,卞虎勇悍过人,也不禁咋舌惊叹。

忽听“啊”的一声,顾师言回过头去,见树下还有一人,一袭黑衣,蒙着面纱,身子微微发抖,看身形是个老妇。顾师言不认得这个人,却见温庭筠蹲在山神庙墙根下,抱着个人叫“元山元山。”忙过去看,只见仆人元山直挺挺躺在地上,头搁在温庭筠怀里,喉管被割断,早已死去多时了。

温庭筠满眼是泪,道:“顾训,元山替我挡了一刀,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我,元山指望我飞黄腾达好沾点光,但他就这么死了,他跟随我十多年,什么光也没沾到!”

仆人元山虽说有点势利,但对温庭筠一向忠心耿耿,此次舍命救主,温庭筠伤心至极。顾师言长叹一声。

玉鬘走过来,怯生生问:“顾公子,你,你的左手怎么了?”顾师言道:“断了。”

玉鬘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温庭筠闻言抬头看着顾师言,见他左袖空荡荡,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顾师言苦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斩断了。”

那边树下“咕咚”一声,蒙面纱的黑衣老妇倒在地上,玉鬘赶紧过去扶她,叫“伊婆婆,你怎么了?”

封子期一搭老妇的脉,惊道:“这位老夫人患有重病呀!”玉鬘道:“是,伊婆婆身子老不舒服,这位先生,你能给她诊治一下吗?”封子期又细细搭脉,问:“不知伊婆婆今年高寿?”

这个叫伊婆婆的黑衣老妇此时已醒转,听封子期问她年龄,却默不作声。玉鬘看了伊婆婆一眼,迟疑道:“伊婆婆年纪好大了,总有六十多了吧,望月叔叔你说呢?”望月研一不答,却问封子期:“封先生,她这病可有疗治之法?”

封子期支支吾吾道:“嗯、嗯,有法子的,不要紧。”私下里却对杜瀚章、顾师言道:“这位老婆婆心肺俱衰,加之年事已高,实难救治呀!”

一行人来到邓州,元山的尸首也运进城,顾师言陪着温庭筠去购置棺木,厚殓元山。次日一早,葬元山于邓州城外一小山坡上。温庭筠坐在元山坟头,凄然道:“元山今年三十五,长我一岁,我几次要给他娶一房妻室,他说要等我做了官以后才娶,那时可以娶个好的,要娶个美女,村姑蠢妇他可看不上眼,我们元山心气挺高,当时我还取笑他,可怜他就此葬身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