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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几点雨水滴在顾师言裸露的肌肤上,奇怪的是这雨点还是热乎乎的。顾师言扭过头,却见水珠是从伊婆婆的面纱上滴下来的,这不是雨水,是伊婆婆的眼泪。

顾师言笑道:“伊婆婆,你不用担心,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这伤药极好,两天就好了。”伊婆婆涩声问:“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救我?”顾师言一愕,一下子不好回答。

玉鬘道:“婆婆,这位顾公子是侠义心肠,不然的话,我们小姐又怎么会喜欢他!”

房内起了一阵风,油灯暗而复明,望月研一浑身湿透地回来了。

玉鬘赶紧拧手巾给他擦,一边“咭咭咯咯”说刚才的事。望月研一骇然变色,心知中计,天幸未铸成大错。

院中戚山堂大叫起来:“公子,公子。”杜瀚章奔出门外一看,见戚山堂胁下夹着一人几步跨到檐下,悲愤道:“封先生给杀死了!”举灯一照,封子期喉管被割断,死状与温庭筠的仆人元山如出一辙。

众人都不敢各自回房,一齐坐在厅堂里等待天明,只有望月研一、玉鬘和伊婆婆三个依旧呆在房间里。店家见出了人命,生怕担干系,竟想赶大家走。卞虎大怒,吼叫着要揍店家,店家见势头不对,忙躲了起来。

长夜听雨,觉得日子格外长。杜瀚章问顾师言明日安葬封先生后是否立即启程南归?顾师言踌躇道:“望月先生有恩于我,目下他有难,岂能弃之而去!”杜瀚章慨然道:“是,我也留下陪你。”

戚山堂站起身对顾师言说道:“顾公子,你是我家公子挚交,小将是直爽人,有话就明说。”顾师言问:“戚将军,何事?”戚山堂道:“杜琮杜大人命小将与卞兄弟护送瀚章公子进京,一路来都未出什么岔子,但自昨日与北厢房那三人相遇以来,先是温公子的仆人死于非命,今日封先生又惨死,处于人人自危的境地,此地不可再留!还有,不怕顾公子怪罪,小将以为那三人行止古怪,诡秘莫测,似乎也不是我中土人物。”言罢,目光炯炯直视顾师言。

顾师言道:“望月先生他们应该都是东瀛人。”卞虎插嘴道:“那个小姑娘人很好。”顾师言接着道:“戚将军所虑极是,瀚章留在此处确实不妥,这样吧,明日送封先生入土之后,你们便离开此地,把萦尘和泉儿也带走,烦瀚章兄送她二人回柴桑,我自留下。”

萦尘哪里肯答应,泉儿也说要陪着公子爷。杜瀚章不悦道:“戚将军,你要我弃朋友于不顾!”

戚山堂沉声道:“公子,小将是千军万马厮杀过来的,决非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不讲义气之人,只是公子万金之体,实不宜涉此险地。”扭头对卞虎道:“卞兄弟,你明日便护送公子南下,我留下与顾公子一道相助望月先生。”

温庭筠也道:“顾训,我也留下陪你吧,只是我无拳无勇,帮不上什么忙。”杜瀚章道:“我是不会走的,戚将军不要再说了。”戚山堂眼望顾师言,希望他劝劝杜瀚章。

顾师言刚要开口,杜瀚章心知他要说什么,手掌一竖,示意他不必说了,道:“顾训,你再让我走就是小看我。”顾师言道:“那好,我明日问一下望月先生究竟要去哪里,或者让他与我们一道南下。”

次日,众人送封子期出葬,和元山的坟墓并排,两日之间死了两人,众人不禁伤感。伊婆婆和玉鬘也来拜祭封先生,望月研一却是抱臂远远立在一边。顾师言走过去问他将往何处?望月研一道:“回长安。”顾师言吃了一惊,心想你们好不容易从长安逃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便道:“望月先生,我心中有许多疑团,只有你才能解开。”

“有何疑团?”

“望月先生,我也不知你和吉备大师之间有何纠葛?那些白衣侍者为什么要追杀你和伊婆婆?这个伊婆婆究竟是何人?还有一件事,此事已困扰我多日,就是去年在成都时轩辕老道说衣羽修炼东瀛忍术,衣羽就是因为这个才离我而去的,我曾就此事问过吉备大师,吉备大师含含糊糊不肯明言,却说什么衣羽会变得极丑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是不是想让衣羽嫁给源薰君,是以拿这些话搪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