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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沙盗更加害怕了,用脑袋磕地磕得更加起劲儿,脑门前面一片血肉模糊,哀求着说道:“我没有杀人,我只是跟着族人过来——找一些吃食的。我母亲病了,我得找钱给他买药。我没有杀过人,求求你饶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是。”李牧羊声音嘶哑地说道。

甘亮也是,他的父亲被沙盗杀死,他的母亲病了,所以他才在小小年纪出来跟大人走镖。

都是为了家人找口吃食,都是为了给母亲治病,但是,这不是他们杀人的理由。

李牧羊手里的长剑挥舞,少年沙盗的脑袋被掀到了半空。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难以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实:我只是,想给自己的家人找一口吃食——如此而已。他们怎么就把人杀了呢?

李牧羊走回去的时候,地上尸横遍野。有镖师的,有伙计的,也有沙盗的。

有人被砍掉了脑袋,有人被砍掉了胳膊,有人被砍成了两半,有人被砍成更多半——

快要死干净了!

李牧羊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商队,那些生气勃勃却又心地善良的镖师,那几名没有打过招呼却用善意的眼神看过来的商队伙计,几乎全都死了。

甘亮是商队唯一的活口。

他抱着甘阳的脑袋坐在那里,没有大哭,也没有悲嚎。只是无声的流泪。

此情此景,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的身后血水狂溢,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水给浸湿了。背后那一刀砍得又深又长,极其致命。

李牧羊在死人怀里一阵摸索,然后找出刀伤药和纱布出来。他知道这些镖师身上会随时随地带上这些。

他走到甘亮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替他包扎。他把整瓶行军散药都倒在那道口子上面,可是仍然没办法止住那鲜血的流敞。

“我活不了了。”甘亮看着李牧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