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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从小窗里消失的时候,牢里地面上马上升腾起一团黑暗,吞没了坐在地上的王天逸,现在这个禁闭室只有他一个人了,赵乾捷被提前一个时辰叫走了,换班的人还没有来,在这静谧的空气中他有时间可以静一静了,自从昨天甄仁才来了之后,他胸膛里就灼烧着一股烈火,这火又如同一口炙热的气堵在胸口,让他连吃饭也吃不下——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

气对王天逸而言并不是常见的东西。

试想,当你极其鄙视一个人的时候,你自然会觉的自己比对方优越——也许是聪明,也许是高尚,也许是气节,你自然会认为最应该出现的场景是你鄙视的人向你跪地认罪。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反而比你更加自信,更加的振振有辞,更加的胸有成竹,谁能不有气?谁能不认为受了奇耻大辱?

被羞辱和争这口气如同一枚铜钱的正反面,王天逸正是如此。经过了昨晚撕破面皮的争吵,王天逸非但没有舒畅的感觉,反而心里被烧了这把烈火——他连恨加怒,加之自己处境的尴尬,肚子都要被撑裂了,咬牙切齿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坚持到底,誓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举头三尺有神明!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我就不信我这样一个人会被冤枉!我就不信无人能还我清白!甄仁才,你这个小人,我就是要看看,老天是站在你这边,还是我这边?!”王天逸的拳头捏的格格响。

争辩没有胜利者,只不过让双方更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此时禁闭室的门响了,有人从黑暗里进来了,王天逸脸上所有不甘心和愤怒的表情与之同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眼里亮起了寒光——他以为是甄仁才来了,没必要让他看见自己这副表情,这无疑会让他那种人开心的要死。

但来的并不是甄仁才,王天逸吃惊的看到一个头戴头套的人来到了自己牢笼外面。

“你是谁?”王天逸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身体藏进了墙角,双手摆了个拳法手势。他的身体已经因为恐惧开始微微哆嗦了,因为情况对他太不利了——现在这个孤零零的禁闭室就他一个人,戊组寝室倒是离这里很近但现在是伙房开饭的点,寝室肯定没有一个人,就算他喊破喉咙,恐怕也不会有人听到。

“别担心,”那人开口了,但他的声调很怪,听起来是故意捏着嗓子在说话:“也别大声喊叫,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王天逸惊魂未定的问道。

“你,现在已经危若累卵了。知道吗?掌门已经定了你的罪,不忠不孝,丧心病狂,偷窃师门重礼。过两天就把你送交衙门,以那寿礼的价值而言,你要是交不出来就是个当街斩首的大罪。”那蒙面人说得很轻,但这些话却如同鸡蛋大的冰雹雨点般砸在王天逸头上。

王天逸只感到脑袋轰的一下,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上,他眼珠在乱转,天地都在旋转,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他猛地抬起头来,指着那蒙面人嘶哑的叫道:“胡说!你在骗我!掌门他们没有证据怎么会如此对我?师傅们已经打算去沿途调查了……”

“调查?”蒙面人冷笑起来:“你走了那么长的路,要是沿途调查你落脚的每个地方、每个武功商人,你寄放过寿礼的每个钱庄、客栈,这得花多少钱?就算查到了,人家不承认,你有什么证据?得不偿失啊。所以他们索性快刀斩乱麻,把你交到衙门里去。唉,你可怜啊,就算你没偷,在那些酷刑下铁汉也受不住,屈打成招,然后当街问斩;就算你挺过来了,恐怕也成了悬案,那你准备在牢里等到新皇继位天下大赦的时候再出来吧,啧啧,可怜啊。”

“别装了!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王天逸慌乱了,他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掌门的决定你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