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张川秀抬起头来,继续唉声叹气。
“为何如此?!”谭剑涛倒比受恩的张川秀显得更急。
“我怕他!”被逼急了的张川秀一声大吼,连棚子顶上的灰尘都被震的簌簌而下。
谭剑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委实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你说什么?你怕他?你怕他作甚?他和你可是同屋而居的同门啊!”
张川秀抬眼异样的看着谭剑涛,反问道:“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如一道冰水从后脖子颈一直浇到脚跟,谭剑涛僵在了那里,连嘴都合不上了,眼睛虚望中,三年前的那个雨夜的一幕幕再度展现在眼前。
这是他残废后最不愿回忆起的一夜,他躲避的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过去,但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厉害。
风声、雨味,大雨里他们一众人急急狂奔在黑暗里,脚下湿泥的滑腻,无人的巷子里鬼魅般摇曳的黑影,透过雨柱裹挟着他的教官们温暖的味道,雨水里客栈投下的巨兽般的影子,推开客栈门时那嘶叫般的吱呀声,火光突然亮起时那张冷笑着的脸,那双冷酷的眼睛,接着是狂暴的剑光、惨叫、狞笑,自己心脏因为出击前的兴奋要跳出胸膛的感觉,被制住后凝固住的恐怖冰冷,接着是剧痛,然后无尽的痛苦之海,自己永不停息的朝下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呆若木鸡的谭剑涛身体一抖,脸色已经煞白,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面色又变成了灰白,他颤巍巍的扭过头拭去了红色眼圈中的透明泪水。
他不想让张川秀看到他流泪。
他流的已经太多,已经知道了即便泪如海也是枉然了。
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泪已干,永远不会再流泪。
但他又错了。
英雄梦碎了之后是什么?
是眼泪。
等他扭过头来,脸上已经是笑容了,虽然是好像在哭的笑容,但那仍然是笑容——哭是没用的,所以应该笑,所以水梨小哥谭剑涛还是笑了,尽管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