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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琪扫一眼无甚夸赞之色的赵禹,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些眼生啊。”

赵麟转过头,笑道:“大哥你不胜酒力了,这不正是离家多年的三弟么!”

“大哥。”赵禹走上前,点头叫了一声。

赵琪望望赵禹,醉眼中瞧不出喜怒,只是微微颔首道:“既回家来,就多住几日。父亲已经年迈,时常念起你。”

说罢,便转过头去不再理睬赵禹,与一干文士朋友呼拥着走进院中去。

赵麟怕赵禹被冷落后气恼,也寻来一壶酒,两兄弟在厅堂里坐定,彼此对酌起来。只是耳边听到门外那放浪形骸的笑声,赵禹心中却不畅意,忍不住对赵麟抱怨道:“我离家多年,真是不孝。可是他日夜守在父亲膝下,不晓得整顿家门,打理产业,好好一个家败成这个样子,他还有理了?”

赵麟叹息一声,说道:“他那么大个人,明年儿子就要成家了,受得哪个去指手画脚。当今天下局势动荡,父亲将儿子召回家中,存的是乱世中保全一家人的意味。这深意他却体会不了,对你有怨言在所难免。”

正说着话,院中赵琪又指着赵禹说道:“你过来。业精于勤而荒于戏,这些年一直不见,我没尽过长兄的责任,也不晓得你学业长进到哪一步。今日当着吴中众多士林好友,你来与我讲一讲诗书文章的造诣,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家为你解惑。”

听他有存心为难之意,赵禹心情益发恶劣,便冷声道:“我这些年在外间,过的是出生入死披荆斩棘的日子,什么风花雪月诗书风流的勾当,从来也没用过心。”

赵琪见他竟公然忤逆自己的脸面,当下便觉有些下不来台,冷哼道:“什么风花雪月诗书风流!百艺皆通,通得一理便可洞悉世情,出则拜相封将,退则治家兴业。你这般年轻,怎么能养成小看诸般学问技艺的狂傲性子!”

余者众人,皆瞧出这两兄弟之间有些生硬的气氛,这等家事却非旁人能够置喙,纷纷冷眼旁观。

赵麟见状,在桌下踢了赵禹一脚,示意他给大哥一个台阶。赵禹也不想方回家便在外人面前闹出兄弟不和的笑话,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是我出言无状了。”

赵琪这才作罢,不再理会赵禹,转回头也不再谈论诗词,却议论起了时政,指着人群中一名中年人笑道:“周兄曾言有计要献江浙杨骠骑,一计可去苏松贼首张士诚,救苏松几百万民众于水火之中,不知可曾成行?”

那个周兄被点出来,面孔红亮透光,顾盼自豪道:“我这一计,虽未必能朝夕之间可除去张贼,但杨骠骑若依计而行,要完胜张士诚,也不过旬月之间。”

“愿闻其详!”众人纷纷鼓噪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读书人一生夙愿,哪个也不能免俗。

赵禹听到那周兄一副笃定语气,心下也觉得好奇,便忍不住侧耳听起来。所谓杨骠骑,便是元廷镇守江浙的统率,麾下苗人部曲骁勇善战,却仍敌不住张士诚大军。赵禹也好奇,究竟什么妙计能抵十万劲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