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知道这是柏大空玩弄的把戏。

他心中更明白,他不但成为侠义道朋友的眼中钉,更成为江湖朋友嫉恨的中心,真正所谓众矢之的。

上台不易,下台更惨,顶尖风云人物的悲哀在此。

天一黑,三进客院静悄悄,黑沉沉,连照明用的廊灯也取消了,唯一的灯火,是院厅的一盏朦胧的菜油灯。

宇内五大高手皆在座,在朦胧灯光之下,悠闲地品茗闲聊。五人都佩带了兵刃,游僧已经换了一把新的方便铲,搁在凳旁趁手处。

“你估计会有人来赶咱们走吗?”定一刀徐二庄主向夜游神问。

“不是赶我们走,而是要我们的命。”夜游神笑笑说道:“我们已经成为人家迈向江湖霸主途径的绊脚石,眼中钉,不把我们埋葬掉,岂肯甘心?”

“陆老哥,不会这么严重吧?”

“徐施主,恐怕比这更严重呢?”紫霄散仙说:“目下的所谓宇内五大高手,是二十年前江湖的白道朋友半真半假捧出来的,以后五年,又增加五位,成了所谓武林十大高手。武林并不限于白道人士,会练几手拳的人都可以称武林人。二十年,不是一个短日子。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二十年来,你知道出了多少功臻化境的后起之秀?你我这些老朽,可说是这些人扬名立万的目标。晁凌风击败了天地一笔和游僧昙本道兄,就已经取代第六第五的地位。”

“这还不算是威胁,潜在的威胁是有人暗中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实力,罗致那些功臻化境的新秀与名宿,等候机会埋葬老一辈的成名人物,他们才能出头。”紫霄散仙说:“敝派在最近二十年来,严格调教本门子弟,不许门下子弟在外打起武当的旗号争名夺利,这步棋可能下错了,所以二十年来,我武当门下没调教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才。”

“还来得及呀!道友。”游僧半真半假地笑说:“贵派是内家拳之祖,贵山门受朝廷供养财力雄厚,集中全力调教三两百出色的门人并非难事,总比那些三个人称派的门派容易得多。”

“就是因为受朝廷供养,敝派才不敢假公济私恐遭物议!贫道在紫霄宫中十年期间,就没有收徒传艺。这里事了结,如果幸而度过劫难,真得回山苦修,找三两个有根基的弟子授艺传艺。”

他们的语音清嘲露耳,可知所说的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故意提高声调,让屋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话中带有浓浓的讽刺意味。

院子里,先后已经出现四个黑影了。

最早来的两个黑衫蒙面人,已经来了许久啦!

“你们说的确是见解透彻,不愧称武林拔尖前辈。”一个蒙面人忍不住发话了,“既然你们都知道大势,真应该早早回家安居纳福,不再在江湖抛头露面以保持令名,岂不皆大欢喜吗?但你们却不识时务,委实咎由自取,呜呼哀哉!”

五人一使眼色,会意地点点头,泰然离座出厅,从容不迫进入院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