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帮主摇头道:“那怎么成?江兄弟,我心中已有打算。林伯超叛乱伏诛,乙武此刻人心浮动,局势不定,我想让江兄弟兼任乙武坛坛主,替我稳定人心。”赵观一呆,摇头道:“这个晚辈当不得。”赵帮主道:“你不须跟我客气推辞。”赵观只是不肯。

赵帮主望着他,问道:“小兄弟,莫非你心中有所顾忌?跟我直说不妨。”赵观道:“晚辈在青帮任职,已是太过招摇。若再做乙武坛主,人人见我年轻识浅、绝不称职,晚辈于心不安。”

赵帮主向他凝视一阵,缓缓说道:“江小兄弟,四爷跟我说过,你入帮时曾要求帮内不要过问你的背景底细。老夫猜想你多半身负血海深仇,才如此隐姓埋名。你不愿太过招摇,我也不便勉强。我并非对你起疑,也不想探问别人的隐私。但用人之际,老夫不能不留心。江小兄弟,老夫前日见到了一个人,这个叫做张靖,是本帮属下长靖帮的帮主,他提起好几年前曾见过你。”

赵观心中一震,缓缓放下茶碗,心中霎时转过许多念头:“我竟忘了张靖这人,真是该死。如今帮主知道我出身苏州情风馆,是云帮主的儿子,对我必已起疑。好在张靖并不知道我是百花门人,他们便知道了我和龙帮的关系,也不至于危害到门中众姊妹。我却该如何应对?”

却听赵帮主续道:“我听说令堂死于火灾,情况有些可疑。江小兄弟,你若是为了报母仇而隐藏身分,我青帮一定倾全力助你报仇,义不容辞。至于你不愿告知的往事,我的意思和四爷一样,绝不过问。”

赵观沉吟半晌。这些时日来他静心思索,自情风馆出事后,多年来敌人再未显露任何形踪,他逐渐感到自己在杭州隐姓埋名,如此空等下去绝不会等出个结果。他此时武功已成,百花门羽翼已丰,实力远胜当年;如今之计,需得慢慢泄漏身分,引诱敌人找上门来,敌人一旦出手,他便有机会探得敌踪并下手报仇。此时赵帮主既开口相询,他心想:“帮主意思甚诚,我不如就此将话说清楚了,请他助我报仇。”当下说道:“帮主既已知晓兄弟的来历,兄弟也不再隐瞒。我姓赵名观,出身苏州情风观。我母亲确是为仇家所杀,我至今不知仇家是谁,只猜想是火教余孽。”当下说出情风馆遭难的前后,他不愿透露百花门的隐秘,只说自己在杭州定居乃是靠了母亲留下的一大笔遗产云云。

赵帮主凝神静听,待他说完,问道:“你在武丈原使出的,可是披风快刀么?”赵观道:“正是。张靖定已和帮主说起,浪子成达大叔曾与我相处数月,这套刀法便是他老人家那时传授的。”

赵帮主点头道:“果然是成大少爷所传。张靖说他曾送你和成大少爷一道上龙宫,你确是云帮主的公子么?却为何离开龙宫,反来加入青帮?”

赵观叹了口气,说道:“帮主,这事说来可笑,但我确然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谁。”

赵帮主听了一怔,随即心想:“他的母亲昔年是苏州的名妓,想来云帮主曾和她有过一段。成少爷对他如此眷顾,多半也是看在和他母亲的交情上。”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赵小兄弟,我问得失礼了,请勿见怪。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赵小兄弟今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实不用在意出身这等小事。”

赵观不禁苦笑,他知道母亲乃是青楼中的奇女子,从未以母亲是妓女为耻,但听赵帮主出言相慰,心下也不由得感慨:自己从一个妓院小厮成为百花门主,继而成为青帮中的重要人物,全靠了母亲自幼的严厉训练和成达传授的披风刀法。在他心中,谁是他的生身父亲都已不重要,他早已将成达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赵帮主又道:“火教余孽之事,却不知有几分可信。我将传令各坛,若有任何关于火教的蛛丝马迹,立时通知你。你出手报仇时,帮中所有人力物力,全数供你驱使。”

赵观站起身,向赵帮主长拜,说道:“帮主承诺相助兄弟报母仇,兄弟永感大德,不敢或忘!”

赵帮主连忙扶他起来,说道:“不用谢我。你既是我帮中兄弟,你的事便是大家的事。江小兄弟,你的身世老大只会告知李四爷,对余人定当极力隐瞒,绝不外泄。我已严令张靖不可向任何人提起见过你的事。在报仇成功之前,你可继续化名江贺,在青帮中任职,一切如前。”他顿了顿,又道:“你既不愿接掌乙武坛,老夫想请你接收林小超的庚武坛。庚武在岳阳,辛武在南昌,相距不远,正是总坛的东西护卫,地位重要,实须大才之人方能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