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冷冷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实说出,我便让你们少吃一点苦头。七年前的夏天,苏州城中情风馆,指使你们去动手的,是谁?”

聂无显闭目不答,苏无遮却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屠杀情风馆的,我们兄弟也有一份!爽快啊,爽快!大哥,那夜我们杀了多少个婊子乌龟,你可记得么?还有那个最老的婊子,被我们打死了,还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精采,痛快!”

赵观胸中怒气爆发,冲上前去,伸手扼住了苏无遮的咽喉,挥手便给了他四个耳光,打一下骂一句:“操你奶奶的!我撕烂你这张鸟嘴!我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死得惨不堪言!”

苏无遮满口鲜血,一嘴牙齿已被他打落了大半,双眼翻白,喉咙嘎嘎做响,几乎就要断气。赵观强忍怒气,放松了手,冷冷地道:“你道老子会这么容易便让你死么?老子要好好整治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老子手段卑鄙,你还没见识过老子的真正手段呢!”

聂无显冷笑道:“你要如何折磨我兄弟,这就下手,我们反正没想着要活着走出贼窝。你想我们说出指使者么?那也容易。下令屠杀情风馆的,正是当今皇上!你们情风馆一帮乱民娼妓,到处杀人犯法,朝廷得知了,自要加以惩戒。派出御前侍卫屠杀情风馆,就是要给世人一个警戒!”

赵观听他说得似乎有理,再深想一层,又有不少破绽,他走到聂无显面前,说道:“姓聂的,你果然聪明得很,但说起谎来功夫还差了些。怎么,你在少林寺的师父守不妄语戒,因此没教过你怎样撒谎么?”

聂无显脸色微变,说道:“你胡说八道甚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赵观道:“朝廷若要警戒世人,自会大肆宣扬,公布情风馆的恶行,以示朝廷处置得当,大快人心。如何会偷偷摸摸派几个侍卫来杀人了事?因此指使人绝不是朝廷。这指使人定然跟情风馆有仇,又不愿泄漏身分,才使出这样的手段。我说得没错吧?”

聂无显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赵观心中愈发焦躁愤怒,这两人油滑老练,虽说了许多话,却没有一句是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道:“姓聂的,你是老大,嘴巴也还管用,我只能指望你有点良心,早点说出真话。这毒药叫做‘断肠裂肝’,名副其实,绝无虚假。我现下给你兄弟吃了,你是要早早说出真话,救他一命呢,还是要让他受尽难捱难忍的痛楚,肝肠寸断地死在你面前,你自己决定罢!”说着便将一瓶药水都灌入了苏无遮的口中。

苏无遮尖声惨叫,奋力挣扎,有如疯狂。赵观伸手捏住他的咽喉,让他叫不出声音来,冷笑道:“你杀起人来爽快得很,女人小孩随手杀死,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津津乐道,自夸自赞。怎么,轮到你自己了,就一点苦也吃不得了么?”

聂无显脸色苍白,眼见兄弟痛苦得全身扭动,一张脸歪曲变形,心知自己若不开口,迟早也将遭受同样的折磨,只能转过头,闭上眼睛。

赵观冷冷地道:“要死要活,都在你一念间。你为了甚么人如此卖命,值得么?”

苏无遮的尖叫声在窄小的囚室中回响不绝,聂无显心神渐乱,不停喘息,过了一阵,终于叫道:“你饶过我兄弟。我说,我说!”

赵观掏出一颗丸子,给苏无遮服下,苏无遮身子仍旧颤抖不已,大口喘气,却不再出声惨叫。

赵观盯着聂无显道:“快说!”

聂无显额上出汗,低声道:“我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好死。他们……他们很厉害。那时出手的人很多,有十个人,都是……都是御前侍卫或宫中高手。指使的人……很厉害,我……我不敢说。你们自己出了奸细,我们才能……才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