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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冷冷地问道:“胡千总,军纪如山,军法无情,戚将军派你与倭寇力战,你不待交战,便擅自撤退,杀你有什么不服的?”

胡林飞向着候培德使了个眼色,候培德心领神会,上前小声地说道:“将军,虽然说军法如此,但还是可以疏通的,按军中流传已久的成例,即使是死罪,也要先带回大营后,交浙江按察使大人审核后方可执行的。”

天狼心中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明军军纪松驰至此,胡林飞,候培德这些人乃是世袭的卫所军官,平素里也是走了门路使了银子才到这千总百户的位置,那何茂才和郑必昌就是他们在这里的后台,即使作战不力,只要花点钱走走关系,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戚继光当初想要快刀斩乱麻,结果这些人就抱团起来煽动士兵,差点闹成哗变,迫使戚继光不敢再行军法。

但天狼心里更清楚,一边的陈大成正看着这一出闹剧如何收场呢,如果自己今天连这样的逃将都不能正法,只会让这些纯朴的义乌百姓寒心,想要募兵更是不可能了。

于是天狼厉声道:“候培德,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大明只有铁一样的军纪,没有什么成例不成例的,之所以军纪不可行,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放纵不法,留你不得!”天狼说到这里,眼中红光一闪,斩龙刀不知从何处落到了他的手中,候培德只觉眼前刀光一闪,然后就两眼一黑,脑袋像个西瓜似地给砍到了地上,而血如喷泉一样地向上涌出。

这一举动来得太突然,没人想到天狼居然说杀就杀,而且是亲自动手,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而候培德的尸体软下去之前,天狼把他手中的令旗一把抓过,交于左手,举着令旗,在空中飘舞着,沉声道:“军令在此,若有不行者,当与候培德同罪!”

这回那些军士们再也不敢犹豫了,刚才的四个捆胡林飞的军士架起胡林飞就向外拖,胡林飞猛地意识过来,这回眼前这家伙是玩真的,自己可能真的活不到找何茂才打通关系的时候了,他的双脚乱踢,嘴里拼命地嚷道:“末将不服,凭什么杀我,我要见何大人,我要见胡总督!”

天狼挥了挥手,说了声:“停!”然后走到了胡林飞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可不服的,临阵脱逃,动摇全军,军法不该杀吗?”

胡林飞胀红了脸,强辩道:“倭寇凶悍,末将那是想要暂避锋芒而已,兵法有云,诱敌深入,再击之,后来倭寇气势衰了,连义乌的百姓都可以把他们打败,可见末将的战法没有问题。”

天狼哈哈一笑:“诱敌深入?你若真的是诱敌深入,也应该是佯败乍败,而且事先要和士兵们打好招呼,节次抵挡,掩护而退,可你这是什么?作为主将,掉头就跑,士兵们看你带头逃了,自然也都逃跑,连手中的猎叉也扔了个干净,你有任何的指挥,有旗号和金鼓来让士兵们撤退吗?”

胡林飞嗫嚅着,还在狡辩:“我,我们今天都扮成了百姓,哪有金鼓旗号,士兵们只要跟着我行动就行了。”

天狼转头四顾,大声道:“大家投军报国,都是血性汉子,当知廉耻,现在我问你们一句,胡千总有没有跟你们打过招呼,说今天是诈败,还要杀个回马枪的?”

人要脸,树要皮,这些绍兴兵虽然贪生怕死,但毕竟也是七尺男儿,给天狼这样一问,一个个面有惭色,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附和胡林飞,人群中倒是有几个直性子的人说道:“将军,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看到胡千总掉头跑也就跟着跑了。”

天狼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你们是不是每次作战都是这样,看到胡千总先逃了,你们也跟着逃?”

许多军士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低着头不说话,还有几个不太服气的在人群中小声说道:“当兵不就为了混口饭吃吗,拼了命又能有啥好处?”

天狼的眉头一皱,表情变得严肃,声音也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弟兄们,你们是朝廷为了抗击倭寇,花了大钱募来的士兵,你们的军饷是普通卫所兵的三倍,刚才有人说当兵只为混口饭,我要说,你这口饭是谁给的,看看你们身边的这些义乌百姓,就是这些人,辛苦耕作,给朝廷交税来养活你们,他们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俗话说得好,当兵吃粮,当然没错,但还有一句话,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招你们入伍,是为了和倭寇拼命,保一方黎民百姓的,绝不是让你们混饭吃,今天大家都知道对面是倭寇,身后就是养活你们的同胞,可你们居然也能这样四散而逃,让倭寇的屠刀直接面对这里的乡亲们,你们摸着良心说,对得起自己每天吃的白米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