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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微微一笑:“这个世上我除了老大,还有翠翘外,就只信任这天狼了,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可是这个人总给我一种莫名的信任,跟他在一起,会感觉到很安全,他即使舍了命,也会保护我们的。”

正在这时,两个水手惊喜地叫了起来:“老大,快看,红旗,红旗!”

汪直弹身而起,转头看着对面卢镗旗舰上升起的三面正在被挥动的红旗,长啸一声:“孩儿们,转头去大陈岛,咱们跟陈思盼做个了断!”

天狼站在卢镗的旗舰靖海号的船头,他这会儿已经脱掉了那一身遍是血污的衣服,还用水冲洗了一下身子,顺便请船上的医师过来处理了一下伤口。

那医师身前的白色大褂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满头大汗,手都在微微地发着抖,正一针一针地缝合着天狼的那道深深的创口,刚才打斗太过激烈,血液和汗水早已经把那伤口处昨天晚上抹着的药膏给冲走,天狼正好利用这难得的战前时间,把伤口重新换药包扎一下。

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之中,照耀着天狼那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这一身阳刚健美的肌肉,线条分明,如铜浇铁铸一般,看得船上的军汉健儿们也一个个羡慕不已。

天狼似乎感觉不到银针带着布线穿过自己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腋下放着的一个铜盆里已经滴了半盆的血液与脓疮,他用左手指着前方一里左右的黑鲨号,对着一边的卢镗问道:“卢将军,依你所看,我大明水师之中,可有能胜过这黑鲨号的船只?”

卢镗没好气地说道:“天狼大人,你既然已经和汪直成了朋友,以后这汪直的倭寇团伙也要被招安成为我大明水师,只怕卢某这样的只能解甲归田,给汪先生退位让贤了,还管这个做什么?”

天狼微微一笑:“卢将军,不必介怀嘛,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之所以要你帮着汪直消灭陈思盼,并不是我真的把汪直当成了自己人,他仍然是这片海域上最危险,最致命的敌人,将来仍然有和他翻脸一战的可能。”

卢镗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语气:“天狼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呢,您动用皇上的金牌,破坏小阁老苦心布置的计划,为汪直消灭了陈思盼,这会儿却又说以后还要跟他为敌,你这番说法,只怕皇上要是听了,定要先取你项上人头吧。说养寇自重都是轻的,就是定你个通倭之罪,你也无话可说。”

天狼知道卢镗的气没有消,对自己更是成见颇深,叹了口气:“卢将军,你知道吗,我选择汪直而不是陈思盼,完全是出于公心,只是因为两害相衡取其轻,陈思盼是不可能跟我们讲和的,他得到了倭人和西班牙人的支持,只会更凶残,更疯狂地抢劫沿海城镇,攻击我们运往南洋的远洋贸易船,你是福建水师提督,跟陈思盼打过交道,应该清楚他的为人才是。”

卢镗重重地“哼”了一声:“陈思盼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清楚,我也知道他不可能真心归顺朝廷,但就他那点本事,跟汪直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消灭陈思盼很容易,可消灭汪直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么一次了,天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那个医生总算缝完了最后一针,开始擦起头上的汗水,而他的助手则开始给天狼的肩膀上缠起厚厚的绷带,顺便抹上黄色粉末的行军补气散。天狼微微一笑,等这些人处理完了,退下之后,前甲板上只剩下他和卢镗地二人,天狼才低声说道:“卢将军,陈思盼固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严世藩,你明白吗?”

卢镗的脸色一变:“此话怎讲,天狼,小阁老这回也是为了平倭之事四处奔波,不管他在朝中如何陷害忠良,但这次,我真没觉得他是在为自己打算。他富可敌国,至于赚这通倭钱吗?”

天狼冷笑道:“严世藩早已经富可敌国,这点不假,但只要皇上想要对他下手,那万贯家财,连同他严家上下的性命,一夜之间就会化为泡影,所以严世藩通倭,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以后避难日本的退路,他上双屿岛也是为了这个,想要汪直帮他引见岛津家的人。”

卢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叹了口气:“你们之间互相敌对,也是互相说对方的坏话,我姓卢的粗人一个,不知道你们谁说得对,但我还是认为,陈思盼好对付,可以留着以后收拾,汪直势力太强,这次又是难得的机会,消灭他最好不过,要不我们先灭了汪直,再消灭陈思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