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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子叹了口气:“林瑶仙也是女人,所以她对这些事情都分得很清楚,个人的感情,和门派的利益,永远是两回事,她可以为了李沧行去死,却不能拉上整个峨眉派一起吃苦受累。而你沐兰湘,尽管现在已经年近四十,也当过这么多年的武当长老,可你仍然是那个三十年前,不用负责任,被所有人宠着惯着的武当公主,不负责任,需要你的大师兄宠着你,护着你,本仙说的有问题吗?”

沐兰湘本想反唇相讥,但云涯子说的确实是事实,她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说道:“那又如何?起码我明是非,知善恶,与你这妖贼,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云涯子冷笑一声:“你连一个帮派的人的衣食住行都管不了,还想管天下?好,我不说天下,只说你们武林门派,像你武当派,弟子数千人,个个都不事生产,既不种田也不经商,你靠什么来养活他们?”

沐兰湘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哼,云涯子,你当本姑娘是白痴吗?我们武当派收弟子,是要有学艺费用的,而且我们武当有皇帝陛下和朝廷重臣们捐的香火钱,还有大量的武当山下的免税产业,而出师的弟子,也时不时地会回师门捐赠,有这些钱,我们足以自给自足!”

云涯子哈哈一笑:“不错不错,毕竟也是在武当山上呆了三十多年,也算了解些情况,不过沐姑娘,你可曾想过,那些弟子上门学艺付的钱,连他们的吃穿用度都不够,你们又是如何能维持几千人的运转呢?”

沐兰湘冷笑道:“不是说了么,靠了皇帝和朝中重臣给的香火钱,他们送自己的子侄上山学艺,或者是让我武当的道人们作法祈福,总应该有所回报吧。”

云涯子的眼中冷芒一闪:“你想得太简单了,天下的道观成千上万,为何非要在你武当作法祈福?为什么这些朝廷重臣们都要把孩子送上武当学艺?他们的子侄,以后要么经商,要么做官,很少有能在武学上出类拔萃的,徐林宗这样的例子,几十年来只此一例,随便在家找个护院武师或者出师弟子,就可以让子弟学武了,又何必受这份罪?还要花这么多香火钱?”

沐兰湘咬了咬牙:“那你说是为什么?”

云涯子笑着摆了摆左手的铁钩,沉声道:“因为武当首先是个武林门派,其次才是道观,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线,但毕竟是公职,不好太深地参与江湖中事,只有把正道各派都抓在手上,才能稳定天下,避免像魔教这些可以在底层煽动民众的门派,再次挑起天下大乱!所以皇帝要御赐你们武当山各种好处,而朝中的官员们也要以香火钱的形式加深和你们的联系!”

“你可要知道,除了武当山每年高达几十万两的银钱捐赠之外,更是在这湖广省,有上百处产业,都交给你们武当的俗家弟子所管理,小到你们山脚之下的那个玉堂春酒楼,大到湖广省的盐铁转运,这些肥得流油的商业产权,都给了你们武当派。你以为你们的那些俗家弟子们,时不时地回山捐款,是真的对门派有多深多厚的感情吗?醒醒吧,他们只不过是害怕对师门不敬,到时候武当派收回这些产权,让他们也失了根基!”

沐兰湘半晌无语,久久,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怎么,怎么我作为掌门,作为武当长老,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云涯子冷笑道:“因为你从小到大,武当上下都把你看成一个刁蛮任性的武当公主,没把你当成掌门,这些机要核心之事,一向是帮中的戒律长老,善财长老来管,你这个执剑长老,就跟以前的李沧行一样,只能带新弟子们练功打坐,接触不到核心的机要,而你当长老时都没给培养这方面的事情,当那个代掌门,谁都知道你只是个傀儡,过渡人物罢了,所以木松,辛培华他们才会暗中听从徐林宗的号令,而不是你的。”

说到这里,云涯子突然笑着向一边的徐林宗说道:“是不是啊,徐掌门?”

徐林宗的腹部血流,已经止住了,但是一大块黑色的伤疤,仍然在他的小腹之上,触目惊心,他仍然是躺在地上,无法起身,可是众人的谈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长叹了一口气:“云涯子,我武当虽然需要朝廷的援助,但你要知道,像少林寺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会被朝廷力捧的,我们,我们并不会为了这点钱,就失去了侠义的精神和本份!”

云涯子哈哈一笑:“侠义精神和本份?请问自从唐太宗李世民册封少林寺十三棍僧,给了少林寺至高无上的地位之后,他们是怎么回报大唐的?唐朝亡了,少林寺甚至可以和入侵的金人,蒙古人先后勾结,继续在这些异族政权那里保持国寺的地位,我也没见他们行侠仗义,驱逐鞑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