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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剑[校对版] 朱太河 4718 字 2023-03-20

在吴秋遇怀里依偎了一会,柳如梦仰脸说道:“我最怕冷了。这样就暖和多了。”吴秋遇低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过了一会,柳如梦又忽然问道:“一心哥哥,你这样搂过小灵子吗?”吴秋遇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柳如梦,见她正在看着自己,赶紧把眼神躲开,支吾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记得了。”其实吴秋遇说的也是实话,他下山不过几个月,身边一会是小灵子,一会是柳如梦,有时还有曾婉儿,他哪会分得那么清楚,至少他没有主动想过要抱谁搂谁,都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柳如梦没有再问,不过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两手搂在吴秋遇的身上,越抱越紧。吴秋遇感觉到了,低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仍旧抬头看着河面。

船过宝应、范水,右前方出现一片大的水面,水鸟栖息,景色优美。柳如梦直起身子看了一会,问吴秋遇:“一心哥哥,你说那个会不会就是扬州的瘦西湖?”吴秋遇对地理不熟,当然也不能判定。这时就听身后有人笑道:“姑娘,那可不是瘦西湖,那是高邮湖。”吴秋遇和柳如梦转身一看,说话的是个白胡子老者。那老者继续说道:“过了高邮,再往前,很快就到扬州了。瘦西湖的水面没这么大,但是风景很好。你们若是有机会到扬州,可以去那里看看。”柳如梦说:“我们正是要去扬州。”老者说:“哦,我也是到扬州。过了高邮,咱们就没多远了。”老者说完,到旁边找人去了。

船过高邮,又走了一阵,前面又出现一片水域。白胡子老者又过来指点:“那个是邵伯湖,过去以后,再经过湾头镇,前面就是扬州码头了。你们要想去瘦西湖,出了码头往西走。你们年纪轻,腿脚快,也用不了多久。”吴秋遇和柳如梦谢过老者,觉得这真是一位热心的老人家。

船到了扬州码头,吴秋遇扶着柳如梦,随着众人一起下船登岸。回头看到那白胡子老者身边有人伺候,也就没再等着跟他打招呼,两个人直接走出了码头。

忽见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不时地回头张望着,像是后面有人追赶。吴秋遇护着柳如梦站到旁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年轻人看到从码头出来的白胡子老者,呼喊了一声“祖父”便迎面跑了过去。这时,有几个壮汉手持短木棒追了过来,嘴里大声喊嚷着。

白胡子老者问那年轻人:“景贤,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那个叫景贤的年轻人回头指着几名壮汉说道:“我带着轿子来接祖父,因为着急,脚步快了一些。他们主人手里的瓷瓶没拿稳,掉地上摔了,非要诬陷是我撞的。其实我从他那过的时候,瓷瓶已经摔了,我根本就没碰到。”白胡子老者说:“既然这样,你不用害怕,我来跟他们论理。”说着便让年轻人躲到自己身后。跟老者一起出来的两个随从赶紧站到老者的身旁。

柳如梦见惹祸的是那白胡子老者的孙子,便有心让吴秋遇帮忙。吴秋遇也是这样想的,便护着柳如梦往回走了几步。

几个壮汉来到近前。带头的那个叫平六,指着躲在老者身后的景贤大声叫道:“小子,你躲起来也没用!今天要是不赔银子,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白胡子老者开口说道:“什么事就要喊打喊杀取人性命,扬州没有王法了吗?”平六看了一眼老者:“老东西!你是干什么的?敢在这里挡横!”老者身边的随从抬手喝道:“不得无礼!这是从淮安致仕返乡的高大人。”听说是位大人,平六惊了一下,扭头问旁边那个人:“周七,什么叫致使返乡?”周七说:“就是不当官了,回家养老。”平六听了,一撇嘴笑了:“什么狗屁大人,还淮安来的,你怎么不说是从京里来的?都回家歇着了,还耍什么官架子!滚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你,你……太没有规矩了!”白胡子老者气得直发抖。平六也不理睬老者,伸手就去他身后抓高景贤。老者身边的两个随从本要阻挡,都被周七等人给用力推开了。平六揪出高景贤,便要举棒抽打。

吴秋遇抢步上前,一把抓住平六手里的木棒。平六扭头看到吴秋遇,瞪眼喝道:“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撒开!要不然老子先弄死你!”吴秋遇用力一扭,夺下平六手里的木棒:“不许打人。”平六都没弄明白自己手里的木棒是怎么被他夺去的,顿时恼了,招呼道:“哥几个,先把这小子给我乱棍打死!”周七等人马上挥舞短棒向吴秋遇打来。

吴秋遇使不惯兵器,将手里的短棒向周七的腰腹用力甩出,徒手与他们搏斗。周七正举着木棒要打,肚子忽然被木棒一戳,马上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翻滚嚎叫起来。吴秋遇使出几招随心所欲手,很容易就夺下几个壮汉手里的短棒,把他们先后放倒,攒放在一起。周七仍在地上翻滚着。另外几个堆在一起,被吴秋遇用短棒压住,挣扎不起来。吴秋遇抬眼看着平六。平六早就吓呆了,见吴秋遇正在看他,赶紧扑通跪倒,嘴里叫着“我该死,我不是人,我有眼无珠”,啪啪在自己脸上打了几巴掌,就开始用力磕头。

这时旁边已经围了很多人在看热闹,见识了吴秋遇的本事无不称奇,看到几个恶霸挨打也觉得解恨。吴秋遇将手里的短棒丢在地上,开口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六抬起头说:“是我们少爷自己把瓷瓶摔碎了,怕老爷责骂,这才说是他撞的。我们也是听人使唤,身不由己呀。”吴秋遇问出了实情,扭头看着白胡子老者,看他如何处置。

白胡子老者对随从说:“拿出纸笔,让他们签字画押。日后到扬州府也好有个说法。”随从打开包袱,取出两张纸,笔墨却不好拿。白胡子老者说:“有纸就行了,让他们咬破手指,自己写。”随从把纸张铺在叠摞一起的那几个人的上面,让平六去写供状。平六看了一眼吴秋遇,战战兢兢爬起来,咬破手指,走过去,看着白纸呆了一会,扭头说道:“我不识字。”旁边有人哄笑起来:“手指咬破了才想起来不会写字。这么蠢,看来是真的不识字。”平六想要看看是谁说的,瞥见吴秋遇正在看他,只好把头低下。

白胡子老者问:“你先把手印按了。你们几个,没有一个会写字的吗?”平六乖乖把手印按了,然后指着在地上翻滚的周七说:“他,他会一点。”吴秋遇出手点了周七身上两处穴道,周七这才止住嚎叫。吴秋遇让他爬起来写字,周七乖乖爬起来,按照随从的吩咐,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下事情的经过,并按下手印。随从又让其他几个人也按了指印,然后把供状拿给白胡子老者看。白胡子老者看完了,点了点头,对吴秋遇说:“放他们走吧。”吴秋遇对平六说:“你们可以走了,记着,以后不许再欺负人。”“不敢了,不敢了。”平六连连点头作揖,然后带着周七等人仓皇走了,连木棒也顾不得拿。

众人看完了热闹,纷纷散了。吴秋遇走到柳如梦身边,想要就此离去。白胡子老者带着孙子上前道谢:“老朽高德元,刚从淮安的任上退下来,是回扬州养老的。这是我的孙儿,景贤,是个读书人。刚才真是多亏壮士,要不然,连老朽都要吃亏了。”吴秋遇说:“老人家不用客气。咱们在船上已经认识了。我叫吴秋遇,这是如梦。”老者高德元大笑道:“是啊,是啊。只是老朽眼拙,那时没看出来,只当你们是新婚的小夫妻,没想到你还是位江湖高手。”吴秋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柳如梦听了,偷偷看了吴秋遇一眼,含羞地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又散去。

老者高德元问:“吴壮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在扬州有亲?”吴秋遇说:“我们是来扬州找人的。刚到这里,人生地疏,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高德元说:“既然如此,找人也不急于一时。如果你们不嫌弃,不妨跟老朽回家去。我家里好歹有几间空房,你们先落下脚,也好慢慢找人。”吴秋遇跟柳如梦商量。柳如梦点了点头。高德元大喜:“那咱们就走吧。正好府上给我接风,你们两位是贵客。”

这时,跟着高景贤来接人的轿子也到了。带队的家丁气喘吁吁地说:“公子,刚才咱们走散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甩脱那两条狗。”高景贤说:“没事,来得还算及时。祖父,您请上轿吧。”高德元看了看吴秋遇和柳如梦,有些为难:“这里只有一顶轿子。老朽年岁大了,走不动,只能先占了。景贤啊,你再给吴壮士和如梦姑娘雇下轿子,别委曲了两位贵客。”高景贤说:“放心吧,祖父。您先走,我这就安排。”高德元这才安心上了轿子。两个随从也跟上去,护着轿子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