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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又何必自责。现在,年帮大事已了,你们父女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团聚。”彭无望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

这道菜乃是清汤柴把鸭,在唐代算是家常菜中较为新鲜的菜色,但是彭无望一吃到嘴中,立刻知道不妥,勃然大怒,一伸手拉住伙计的胳膊,怒道:“你们清汤柴把鸭用什么蒸的,有没有用鸡清汤蒸?”

那伙计吓得面如土色,道:“客官息怒,我们这清汤柴把鸭的的确确下足了料。”

“下你个清秋大屁!你等定是用白水把鸭子蒸熟的,这也罢了,那蒸鸭的原汤应该混上鸡汤加上香料炒制,然后淋在鸭肉之上,再淋鸡油。你们倒好,蒸鸭的原汤自己收了起来,给我们淋了些劣质的鸡汤充数,想要冤小爷的银两,信不信我拆了这家黑店。”彭无望破口大骂。

伙计吓得连连作揖,道:“客官目光如炬,请饶了小的吧。我家里妻子刚刚生了小孩,正需进补,我求伙房的师傅多留了鸭汤,鸡汤给我。这不管他们的事,是小的作孽。”

这时,红天侠一摆手,道:“师弟,何必跟他计较,这人也算顾家,放过了他吧。”

彭无望哼了一声,道:“做人最重要光明磊落,虽然你情有可原,但是仍然有错。”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递到伙计手中,道:“你叫厨房准备材料,我要亲自下厨。这些银两,你拿回去自己熬汤伺候老婆去吧。”伙计转忧为喜,欢天喜地再三称谢出门。

“师弟,终于准备露一手了吧?”红天侠露出一丝笑容。

“猛龙不过江,你当我是缺了腿的蜈蚣。今天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彭无望笑道。

当红思雪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个时辰之后,郑绝尘几乎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的身边。这一天一夜他只在吩咐了手下的白衣汉子去为红天侠请最好的医师治病的时候,离开过红思雪养病的房间一步,而剩下来的时间,他都怔怔地望着红思雪双目微合的秀美面容出神。

他的手下们一个个都被这个情景惊呆了。白马郑绝尘,天字第一号的风流韵士;太原,长安,江都,洛阳,成都最大的青楼妓寨的恩客;倚马斜桥,一掷千金,令无数少女伤心断肠的无情公子。一个把天下美女视为无物的薄情郎。如今,居然为一个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女孩子,通宵长坐,不忍寸离。这一切的一切,无不为一见钟情这四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字眼,做出了千古不灭的明证。

当红思雪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象渐渐映入自己的眼帘。郑绝尘仍然穿着那身两日之前龙家庄血战之时所披的白色战袍。斑驳的血迹已经让这件倜傥的长袍变得污浊不堪。汗水和血水混合的味道令她一瞬间记起了所有有关那场血战的细节。她记得当自己昏倒地上的时候,最后看见的是奇迹般死而复生的彭无望。当时,他一个人昂然屹立在龙家庄断倒的石柱之上,含笑望着她。她仍然记得彭无望那一口和他那平凡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洁白牙齿,宛如一线刺破彤云的灿烂阳光,让她感到温暖,舒适,似乎可以完全放松,忘记一切。

“你醒了?”郑绝尘欣喜若狂地说。他猛地站起身,对门外的手下喝道:“兄弟们,红帮主醒了,快叫红前辈来!快请陈大夫来!”守在门外的一个飞奔到隔壁的厢房,而另一个飞身上马,风驰电掣地驰出了客栈庭院。

接着他旋风般地冲回了红思雪的床边,兴奋地说:“思雪,你昏迷了将近十二个时辰,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红思雪秀眉微皱,似乎仍然承受不了郑绝尘叫她思雪的僭越。但是,她想起了郑绝尘曾经抛开一切,为她舍死力战,不由得微然叹了口气,并没有如何责怪。

郑绝尘看到红思雪似乎接受了自己对她的亲密呼唤,心中仿佛有一百只百灵欢快地唱起了歌曲,他将案头的一盏刚沏好的茶水端到红思雪面前,柔声说:“你刚刚醒转,应该有些口渴吧。来,这茶乃是我白马堡的特有的菊花茶,功可提神醒脑,还有清心镇魄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