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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铁骑飞羽队自来作战从不后退,传令下去,叫他们给我顶住。”曼陀勃然大怒,厉声道。

此时的战场上突厥大军被猛虎出栏般的河北骑兵逼得连连后退,始终维持队形,和其奋力接战的达虎率领的千人队人人浴血,人数越来越少,数个百人队都已经被打光了。达虎亲领的百人队也陷入了苦战,数不清的战士挡不住唐人战士凶猛的砍杀,被砍得身首分离。

“战洪,战雄那两个王八蛋到哪里去了。我去他们十八代祖宗。”达虎拼命地砍杀着四面围上来的河北战士,破口大骂。在他的身侧,一个个和他从军作战多年的战友,被砍翻在地,踏成了肉泥。

“他妈的,我跟你们拼了!”达虎狂舞着双马刀,连续砍翻了数个唐人战士,率领着百余名铁骑朝着姜忘恶虎般扑来。

姜忘杀退了最后一个和他纠缠的铁骑队将领,看到达虎冲上前来,冷笑一声,高喝道:“弓箭伺候。”在他身侧的千余战士熟练地撤下弓箭,弯弓搭箭,一阵攒射。满天飞蝗般的箭雨之下,和达虎一起冲上来的数百敌兵惨号着倒下大半。达虎手腿中箭,痛入骨髓,惨叫一声,昏死在马上。他身侧的亲兵哪敢恋战,一拉他的战马,仓皇退去。

“禀告三王子,铁骑飞羽队千夫长达虎重伤,他的千人队已经拼光了。”仍然是那名探马,但是这一次他的手臂之上已经挂了彩。

“三王子,不能再拼下去了,铁骑飞羽队的勇士是我们大草原的财富啊。”一向对万事漠不关心的铁镰此时此刻禁不住动了感情。

“嘿,总有一日,我要屠尽恒州全城。”曼陀猛地一咬牙,高抬马鞭,沉声道,“兄弟们,我们……撤。”

不可一世的突厥大军终于停止了趋前的脚步,开始了缓慢的后撤。姜忘率领着三千河北冲阵衔尾追杀一阵,待敌军退远,立刻掉头回城而去。

阳光缓缓撒在晨曦中慢慢苏醒过来的恒州平原之上。河北军和突厥大军交战的沙场上,数千具支离破碎的尸骨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渐渐显露出狰狞而凄惨的色彩。方圆数十里的旷野,已经被这些人马身上的鲜血染成了赤红色。河北战士披着涂满了敌人鲜血的战甲,昂首挺胸,在姜忘的率领下,从那修罗般的沙场凯旋而回,高举的刀枪之上,淋漓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于地,无形中为整个大队行进的路线,遗下了一条清晰而神圣的轨迹。

聚集在恒州城头的河北道各路官兵和新兵营的四千新兵看到这些勇士们归来,毫不吝惜地为他们爆发出了一生中最热烈的欢呼。那些几天几夜被突厥狼军杀得落荒而逃,无力反抗的败军看到那些耀武扬威的胡人被河北军打得如此狼狈,无不扬眉吐气,奋力敲打着刀枪盾牌,高声喝彩。彭无望,彭无惧,和飞虎镖局一群好汉混迹在狂欢的人群之中,贪婪地注视着凯旋而回的河北猛士,无不欢欣鼓舞。

大振雄威的河北战士顾盼自得地向着满城满街欢呼的人群挥舞刀剑致意,人人都兴奋异常,喜笑颜开,唯独河北军首领姜忘紧锁眉峰,一言不发。

从军谋士张天都看到他脸上深沉的忧虑,心中一动,纵马趋前几步,和他并辔而行,低声道:“姜将军,如今我们打了一个胜仗,狠狠杀了突厥狗种的威风,此乃大好事,你为何愁眉不展?”

姜忘看了张天都一眼,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战只是小胜,突厥大军根本未伤元气,几日之后,待他们养足了精神,就会立刻兵困恒州,以报今日败兵之耻。我恒州只得不到一万人守城,败亡只是迟早的事,如何不让人忧虑。”

张天都笑了笑,道:“姜将军,我们河北人迟早一死而已,又何必忧虑。”

姜忘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人群,道:“我们是注定难逃一死,但是他们呢?”张天都愣了一愣,瞥了一眼路两旁拼命为他们欢呼的大唐各路官兵,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