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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无望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轻轻地抽出随身所带的单刀,低声道:“韦将军,若你见到我二哥,麻烦你告诉他,我们兄弟,这就来了。”他猛地一探单刀,将刀锋闪电般刺入韦猛的心房。

望着韦猛安详的脸孔,彭无望仰起头,任凭寒冷的雨水疯狂地浇打在自己的脸上,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双拳,直到双手的皮肤变成了铁青色。良久之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猛地回身上马,朝着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长达数里的路上,横七竖八地铺满了突厥人和河北猛士的尸体。很多河北将士的白衣战袍已经被鲜血染透。无数汉胡战士合抱而死的尸体躺倒路旁,双方的嘴中都叼满了敌手的血肉。彭无望看到了河北猛将凤如钢的尸体,一条长枪从前到后横贯他的整个身体。他的尸体头朝西北,直挺挺倒在地上。在他的身后拖出了一条长达百余丈的血痕,显然是他在腹部受创之后,坚持爬行了这坎坎坷坷的百余丈长路,才由于失血过多而死。在他的手中,仍然紧紧攥着某个敌人的眼珠。也许那正是刺穿他身体的敌兵所有之物。

彭无望狠狠地咬紧牙关,强忍住悲痛,疯狂地抽打着坐骑,朝着西北方笔直地疾驰而去,他只希望能够见到大哥,然后和他死在一处。

凄厉的马嘶声在他的面前响起,一匹雄健的战马驼着一员白衣将领的身子朝着他奔来,在它身后,十数名黑衣武士纵骑狂追而至,其中一名黑衣客射出的飞刀,正中这匹马的后腿。

这匹战马不甘心地抖动了几下身子,终于支撑不住,打横倒在地上,将背上的将领甩下马来。彭无望猛地一拉缰绳,停住战马,赫然看到这员将领的面容:他正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亲大哥。在他的胸口,裂开了一道尺余的伤口,大股大股鲜血狂涌而出。

“大哥——!”彭无望语带哭音地狂吼一声,猛地拔出长刀冲到姜忘身旁,挡在他的身前。

“杀!”黑衣武士同时高喝一声,刀枪剑戟,十数般兵刃刮动凄厉的风声,照着彭无望交剪而下。

“小心!”在他的身后传来姜忘虚弱的声音。

“呔——!”彭无望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手中长刀沿着冲在最前面的黑衣武士钢叉的叉柄闪电般滑了过去。那名武士被他的吼声震得双耳出血,眼前一阵模糊,来不及缩手,两只手的大拇指被一刀削掉,再也拿不住沉重的钢叉。彭无望的刀势并没有就此止住,流水般的刀光沿着叉柄直到他的小腹,裁纸一般将他的身体横切成两段。那名黑衣武士的上半截身子打着旋,高高升起,鲜血宛若烟花一般在空中爆开,横飚四散,溅满了周围武士的面颊。彭无望恍若地狱中催命的厉鬼,披着一身鲜血从浓密的血幕破影而出,烈焰般的刀光瞬间掠过三名目瞪口呆的使刀武士的脖颈,三颗人头高飞而起,发出呜咽悠长的破空之声。

四周幸存的黑衣武士发出恐惧的惊叫,手舞长枪,战斧,狼牙棒的武士各奋平生之力,纷纷施展毕生最得意的绝招围向彭无望,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血红。他们都已经有了觉悟,多和这位黑衣少年拼杀一招,就是多朝鬼门关迈进一步。

彭无望的身子在满是泥水的地上飞快地数个旋身,卷起大片的泥水,没头没脑地罩向四面扑上来的黑衣武士,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单刀爆出一束灿烂宛若七宝莲灯的耀眼光华,碎银般的刀光四外飞射,钢刀入肉之声响遍全场。那些黑衣武士的咽喉同时喷出狂飙的鲜血,仿佛失去了凭依的牵线木偶,摇摇晃晃地向后仰倒。

与此同时,在空中飞舞的人头,残肢纷纷坠落下来,和那些颓然栽倒的尸体一同落在地上。彭无望抛下单刀,连滚带爬地扑到姜忘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身子,嘶声道:“姜将军,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姜忘用手死死按住胸前流血不止的伤口,喘息着说。

“姜将军,我们真的是兄弟,便是拼了命,我也要来。”彭无望颤抖着说。

“咳……咳咳,小小年纪,莫要辜负了大好性命。”姜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轻声说道,“替我姜忘留一条命,去杀了突厥主帅曼陀。我姜忘没用,只差一步杀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