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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大傻生活的这么艰辛,结帐时我该多留点面钱才好。”

他一向都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大脚以上,他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他的风帽已经把他的视线遮挡住了。

他只听见大傻高兴的道:“客……客官……面……面来……来了……”

“谢谢。”他说了这句客气话,却仍没有抬头,只是把空碗向前推了一推。

大傻把汤面倒进碗里,握着勺子傻站着。

客人抬起头,向大傻望过来。抬头的时候,他的风帽已经向后稍稍滑落,眼见他粗眉、立目,连鬓络腮的胡须,额上一条暗红色的伤疤,面相不但凶,还恶。

大傻并未害怕,他笑了一笑,漫声吟道:“曾是寂寥金烬暗。”

客人心中一动,将一块小小的碎银子抛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道:“谢谢你的面,我该赶路了。”他拴在面摊旁树上的紫骝马,轻轻打了个响鼻,扬了扬前蹄,也似是不耐深冬的严寒。

汤面锅里仍冒着热气,大傻忽而又吟道:“断无消息石榴红。”

他今天早晨,已经是第二次说这些文绉绉的唐诗了。

客人戴好风帽,他自然不会理会一个破巷白痴的自言自语,他已经迈开步子向自己的紫骝马走过去,此去“京师”还有三日路程,他实在是没心思和一个白痴在这里浪费口舌和时间。

然而大傻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一根尖利的钉子,一下子就把他钉在了原地。

“冷若雅,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大傻说这句话的时候,既不结巴,也不口吃,憨傻的神色突然变得深邃而冷峻。

客人身形顿住:“阁下是——”

他虽是背对大傻,但整个的身体,开始发抖得象一片落入风窝的飘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