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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这样的冲动便被抹平了。

脑桥中断手术。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势,潜伏的间谍也很少会为自己进行这样的手术。将记忆分割来防止乐师的读心和检查,多有不便,但他从未曾感谢自己当初的决定,令他能够勉强以平静的心情来看待这一片变成怪物的海洋。

沉默中,他抽着烟斗,自言自语着,低头在笔记上玩着数独,玩忽职守。

能见度不足三米,环境恶劣到连鱼都活不下去,荒凉的已经被人遗忘……在这种情况下,岗哨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就在寂静中,他忽然感觉到冰冷的水滴洒在头上。

他错愕抬头,只看到头顶为他遮蔽着雨水的岩石在颤动,悄无声息里,却像是遭逢了地震一般,将水珠摔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一个翻滚,狼狈地从水泊中爬起。

然后,陷入呆滞。

接着风灯飘摇的光芒,他却第一次看到了黑暗海天之间的恐怖景象。

不知何时,海面已然掀起了狂乱的巨狼,漆黑的阴云压了下来,如同铁幕。就像是天地在合拢,要将一切微尘和蝼蚁都彻底碾碎。

可是在黑暗里,却有高亢的尖鸣骤然迸发。

那是汽笛声。

海潮在破裂,像是冻结的冰被敲碎了。铁砂一般地浪潮中,有涟漪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却迸发出无数钢铁碰撞的尖锐余音。

刺耳的声音撕裂了如有实质地黑暗。

于是层层暴雨交织而成的幕布被撕碎了,庞大的钢铁造物迸发出恐怖的动力,从外界强行挤了进来,穿行在这一片恐怖的海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