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景焕黏上了,拒绝了他最少一百次。但是,他总是孜孜不倦地想和她拉近距离。

以前并非未遇过难缠的男人,但像景焕这样厚脸皮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在奈落街头观察墙上的黎行者记号,他还以为她有恋墙癖,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她在茶铺饮茶用膳,他点了一大桌最好的菜肴,鱼籽、蟹黄、菜心、骨髓等等统统留给她,就跟她怀了孕似的;她坐在浮生河旁休息,他将比被褥还厚的毛皮大衣搭在她肩上……

青寐心道:“若说不感动,必然不是真话。但,感动与喜欢,两回事。我不会向他表达谢意,免得他有所期待。”

有一天,景焕为青寐买了一只耳环:“一般姑娘都有两个耳洞,你却只有一个,我想来想去,觉得青宝石最适合你。”

青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其实,这不是为了美或个性才打的。而是黎行者不分男女,都会戴耳环,因为不知会死于何处,耳环是给收尸的人的酬劳。

想到自己的供职,她便更是铁了心道:“我的供职很危险,你不会喜欢的。”

然后,他如此回答:“哪怕青寐姑娘是刽子手,我也不介意。”

“我不是魔神。”

“修罗女子比魔神女子美多了。”

“我不是清白之身。”

“我不介意。”他语气格外平静。

青寐见惯了风,也见惯了生离死别。毕竟人生如戏,唯独在生死关头演不来戏。因此,遇见景焕第一天,她就知道,景焕与宁桓有很多共同点,例如都腹有经纶,都爱磨墨涤砚,都不谙世事。但是,景焕读的是经子史集,宁桓唯爱风月;景焕粗枝大叶,宁桓细腻缠绵;景焕忠烈爱国,宁桓与世无争;景焕家贫德高,宁桓生了作小伏低的性子,却难逃侯门深似海……因此,不管她是否清白,宁桓都不会在意;而景焕一定会在意。这么狠的话都放出去了,他还说不介意,真是昏了头了。

青寐长叹一口气,转过身默默端详他片刻,一字一句道:“你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么。”

“你到底不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你不对我的胃口。”她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管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