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恒的衣服自然用不上捣衣杵。

尚烟道:“你的衣服不用洗,还不让别人洗自己的衣服?”

紫恒道:“孤没说不让他们不洗衣服,但孤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什么东西?”

“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什么鸡毛掸子、捣衣杵、碗柜、晾衣杆……孤看了便讨厌。”说罢,紫恒又看了一眼那捣衣杵,眉头都拧成了一团,“还不快把她拖出去?!还有,这晦气玩意儿,给孤烧成灰!”

他把捣衣杵扔在地上,砸出了笨重沉闷的声响,似积攒多年的怒气。

再看看四周的环境,尚烟总算明白了,为何紫恒要用植物装点寝殿,室内却无一个花瓶。原来,是因为花瓶也是居家之物。

一个曾经如此居家的少年,如今变得如此讨厌这一切,听上去判若两人,但细想下来,却刚好印证了尚烟先前的推测:紫恒的居家与温顺,都只是生存之策。他以前太弱了,没有任何与其他男子竞争的本钱,只能伪装成居家好男儿,莳弄花草,操持家务,才能得到周围人的垂怜。他骨子里并不是这样的人。恰恰相反,他自小居无定所,寄人篱下,备受折辱,对“家”的感觉应该是极端缺失的。

而拥有权力后,他放飞自我,演变至今,他竟已开始恐家了。

这也很好解释了,为何他不喜欢孩子。

孩子是最有家庭气息的存在。

所以,紫恒想要尚烟生孩子,并不是因为他对她的爱战胜了他内心的恐惧,而是因为在他看来,她既美且强,能靠一己之力把孩子养大。

当然,紫恒不知道,除了分娩和喂奶,所有育儿琐事、家务杂活,都是紫修做的。天衡并不是尚烟一个人带大的。尚烟也不会告诉他。

她只需要继续刚下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