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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石在院子没坐多久就被蚊虫叮得逃回了屋,在床上翻腾到后半夜,听着雨落了下来,泥腥味顺着窗户飘进来。雨声繁杂,他反倒心静了,起身把桌上的信滴蜡封口,再留了早上别喊他吃饭的字条,终于心无负担地睡下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黄昏,田沟里水声哗啦啦响,树叶也被风摇落了一地。

杨家门外的枣树下散落了不少青枣,雨停了杨柳换了草鞋出去,捡了颗枣在身上擦干净,咬了一口又吐掉。

“我就说这时候枣子还没甜味,你偏不信。”杨小弟扛着铁锹跟在父兄身后,他本就清瘦,肩上披了蓑衣后更像是藕杆子顶着荷叶。

杨柳没理他,几月份枣生甜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有自己尝过才会记得长久。被雨水打落的青枣她捡回去倒了喂猪,再拿了秃头扫帚进去扫猪粪。

“娘,给我提桶水,我把猪圈冲干净。”

“你现在倒是不嫌弃猪圈脏臭了。”以前看到猪粪就装模作样地呕,挨骂都不进猪圈。

杨柳也记得这事,她嫌弃猪圈里的脏水会弄臭她的鞋底,总觉得沾了粪水的鞋怎么都洗不干净。

一桶水把猪圈冲了干净,露出裂纹的青石板,她从猪圈出去脱了草鞋泡在水里,又换双草鞋从鸡笼里拽了只兔子出来。

进灶屋拿刀的时候说:“娘,兔子就不卖了,留家里咱们自己吃,我小弟都瘦成一根竹竿了。”

“你倒是心疼他,十三岁的小伙儿只长个儿不长肉,吃再多都还是瘦。”

“那指定是吃的还不够多。”说着话就到了门口,恰好有马慢吞吞路过,马上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晃了一下又塞回去,“我给我娘捎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