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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先是跪接了圣旨,又灌了一耳朵“忠君报国”“知遇之恩”的大道理,白青崖不禁头昏脑胀。他绕过学堂后的那一片竹林,边往菡萏院走,边回想卫纵麟方才说的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话,是在父亲给母亲写的信上。他识字时,大夫人已经入府了,父亲十天半个月也不来菡萏院一次,母亲每每在黄昏时对着那些信垂泪。

母亲与父亲是一见钟情,举案齐眉了这些年,甚至还孕育了孩子,在勇毅侯府的权势和祖母的威逼下,尚且落得个不得善终,草草收场的结局,更何况他和卫纵麟呢?

断袖之癖难登大雅之堂,今时今日卫纵麟爱他的好颜色,山盟海誓无所不有,等到他容颜老去时又当如何?

白青崖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方才的动摇,情爱之事虚无缥缈,怎么比得上握在手里的钱财和权柄?

不过,卫纵麟现下对他存了真心也好,他便冷眼看着这真心有几分,时候到了,说不准能帮他除了沈三钱这个祸患。

这样想着,菡萏院就在眼前了。

院门口亮着一点灯火,走近了才看到,是彩云提着灯笼候在门口。她见白青崖回来,忙堆起一脸谄笑:“三少爷怎的这么晚才回?急坏奴婢了,正想去找您呢!风凉得很呢,奴婢伺候您洗漱罢?”

白青崖冷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想到她过往种种,有心想打发了她。可他虽无读书人的风骨,却满身读书人的臭毛病——把名声看得比天还大。刚走马上任就处置旧仆,难免叫人非议他不念旧情,横竖他当了大皇子府的长史要住进大皇子府,除非旬休不回菡萏院,姑且留她两日罢。

打定了主意,白青崖也不与她歪缠,自顾自回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