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醒木一拍,说书人停顿片刻,吸足了众人的目光,才挥动着扇子,声情并茂:“且说这易弦也不是个真心的,可怜李公子被白白骗了钱财,还自以为遇到了良人。”

楼下不满说书人如此拖沓,迫不及待地想要得知后续,一并起哄:“老刘头,你倒是讲啊,到底怎么了?”

“对呀,我们坐了这么久,茶水点心都不知上了几轮,你别在最精彩的地方忽悠我们呐。”

老刘头并着扇子,点着听众:“你们别急,我这不就讲了么?”

“为什么说易弦姑娘不是真心呢?因为她早已珠胎暗结,怀的还是李公子哥哥的孩子。”

一片哗然。

“什么,真的假的?这易姑娘未免也太不知检点了些?”

“自是真的。”老刘头折扇一收,醒木再敲,缠绵悱恻的故事硬是被渲染得有声有色,荡气回肠,“后有得道高僧观李公子面相,察其气虚体浮,阳气甚弱。再一打听,得知易姑娘存在后,掐指一算,才为大家揭开谜底。”

“原来,易姑娘是山中千年狐狸精怪所化,需日日与人欢好,汲男子精阳,才得以继续修行。遇到李公子之前,易姑娘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的好男儿。李家乃当地大户,几位公子皆是气宇轩昂,风度不凡。易姑娘先是看上李家大公子,许山盟之誓后,转身又勾搭上李家二公子。易姑娘手段了得,本还想收服剩下几位公子,让他们成为自己入幕之宾,裙下之臣。谁料遇此高僧,被打回原形,这才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

“哈哈哈哈哈哈——”墨遐笑得险些从椅子上滚下去,“千年精怪,得道高僧,就离谱。若让陈夫人知晓自己被编排成了和尚,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陆尘彰端着茶杯,靠着乌木座椅,时不时轻轻吹一口气,端正严肃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听兵法史书:“阿遐,这个老刘头是如何知晓崔嫣葩怀有身孕?”

墨遐直起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眼角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道:“当然是我告诉他的啊。”

“我只是适当地点了点:易姑娘单单于破庙私会男人有何趣味?最妙的便是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妄图勾搭兄弟一家,引得府门不悌阋墙。如果易姑娘又同时怀有其他人的孩子,就更好不过了。”

“谁料今日老刘头就编撰了如此精彩纷呈的一出大戏,这下全京城都会认为仙仪县君身怀六甲,崔家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高,实在是高。”

陆尘彰轻笑,低头望着人头攒动的素问斋大堂。

所有人都群情激昂地叫嚣着让老刘头继续下一回合,借此机会尽情宣泄平日面对仙仪县君时的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发泄积攒在心中被鞭打,被叱骂的委屈不满。

“早在三年前耿家小姐出事后,婉嫔便与崔皇后离心离德。这次自己的儿子与崔嫣葩的丑闻被陈夫人发现,少不得为了二皇子要去求陈妃,好歹在陛下那保住一丝颜面。婉嫔这些年为崔皇后鞠躬尽瘁,可是握着不少元华宫的把柄,若是这些东西落入陈妃手中,朝堂少不得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陆尘彰能够想到,墨遐又岂会落于他后。听着老刘头一个故事越讲越离谱,墨遐感慨:“婉嫔和二皇子怕还不知道仙仪县君腹中已有大皇子殿下的骨肉。他们想与陈妃结盟,哪有那么容易?如今仙仪县君是当不上四皇子妃了,可巧二皇子妃年前才薨逝,这不就空出一个正妃名额?现在崔家估计正想尽办法把这个孩子扣到二皇子头上,好让二皇子心甘情愿娶他们崔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