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见状,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侧过身子。

陆尘彰把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伏地的身影,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刘郡守额上浸出涔涔冷汗,才笑着道:“刘郡守不必多礼。”

刘郡守用袖子擦着汗,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陆尘彰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郡守大人当真是政务繁忙。本殿领父皇旨意,亲察岭原郡。到了城门,竟是无一人相迎。再一打听,才得知郡守大人今日晨间便去了田垄。大人如此爱民如子,想必这岭原郡,也是不需要本殿了。”

刘郡守一听,刚刚直起的身子再一次弯下,低着头诚惶诚恐:“殿下恕罪。殿下至岭原郡,下官本该亲迎。然清早突然得到消息,又有灾民聚众闹事。事急从权,下官特意派郡丞领属官代下官出城。不想御下不严,竟是让小人钻了空子,使殿下受辱。下官该死,还望殿下开恩。”

一番说辞可谓是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如果不是那一身颤动的肥肉太没说服力,墨遐险些都要相信这些不知所谓的鬼话。

墨遐的目光越过刘郡守,停留在后排一人身上。

不似刘郡守满脑肥肠,哪怕是跪着,此人都是脊背竹直。清瘦身躯上的绯色官袍甚至能够看到袖口隐隐的磨损。

即便亲耳听到刘郡守颠三倒四的污蔑,也不为自己辩解,颇有一番任你污水尽泼,我自岿然不动的风骨。

墨遐低眼,迅速在心中盘算前些日子看过的密报:田时庸,出身寒门。满腹才华却因不喜钻营,屈居岭原郡丞数十年,受刘誉正打压,多年不得晋升。

陆尘彰自是听出刘郡守话里话外想要祸水东引,心中冷笑,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再次开口,似有歉意,又有理解:“原来如此。倒是本殿错怪了刘大人。刘大人快些起来罢。”

只字不提田时庸藐视圣意的罪过。

刘郡守再次擦汗,有些怨怼陆尘彰不继续追究,却是不敢再提,弓着身子陪笑在前引路:“殿下,下官早已备下佳肴。殿下舟车劳顿,不妨先行用膳?”

陆尘彰笑道:“甚好。”

随即越过刘郡守先行走向水榭。

墨遐跟在陆尘彰身后,路过刘郡守时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低头轻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53章 飙戏

刘郡守显然十分害怕陆尘彰回京之后扭曲事实,添油加醋地向德临帝告御状,席间频频敬酒,话里话外满满殷勤奉承。

一会说五皇子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一会又说五皇子是多么的出身高贵。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会被他糊弄过去,以为陆尘彰不是大街小巷人人谈之色变的鬼星,而是甫一降世便祥瑞加身的福星。

墨遐一向很守本分,既然这种场合轮不到他开口,他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陆尘彰下首,当一个不多话,不多事的属官。

可惜他想被放过,别人却不肯放过他。

刘郡守眼见无论说什么都会被陆尘彰不动声色地圆回来,完全讨不到好,就把目标放在墨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