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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在宁府西苑湖泊的三角亭旁,亭下有一面临水的宽台,可供数人赏景。

此处他并不陌生,当年他被送入宁府习书时,老太爷常在此处考较学生功课。他少时惊才艳艳,三岁能诵,五岁能吟,被宁老太爷视为奇才,收入门下为关门弟子,只可惜风头太盛,终是招来杀身之祸,他十岁生辰那一日,险些丧命,自那之后,朱谦自污名声,韬光养晦。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朱谦收起思绪,回眸见一朗月清风般的男子立在亭下,正是王钦。王钦今日低调,不曾着一品仙鹤官服,只一身青色澜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韵。

四下无人,唯有松风阵阵,簌簌作响。

王钦伸手把玩高几上的一只高足酒樽,含笑问道,

“煜王殿下寻在下何事?”

朱谦眉目轻敛,冷隽的眼风微微渗出几分锐利,“王大人手掌吏部,可知凉州选官出了岔子?凉州乃我封地雍州之后方,六王欲插手其间,让我腹背受敌。”

王钦神色不变,捏着酒樽缓缓步下,立在他对面,慢声道,“殿下倡议军武演练,昌王得益,六王一向与昌王不对付,担心殿下你倒戈奔入昌王帐下,是以狗急跳墙,在最不被重视的凉州之地动了手脚”

话未说完,被朱谦冷声打断,“王大人不必闲扯,你我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湖风踩着暮春的尾巴,送来一阵湿气,王钦闻不得水中的腥气,闷咳了几声,渐而露出满脸的为难,“殿下狡兔三窟,明明有旁的法子,为何逼我?陛下明令不许我插手党争,殿下莫要让在下为难。”

日影当空,一簇古槐打园内探出一茂密的虬枝,洒下一片清凉。

朱谦立在荫处,神色古井无波,“凉州选官卖官鬻爵,拿掣签之法糊弄朝廷,王大人身为首辅又是吏部堂官,若看得下去,本王无话可说,只是,今后各地效仿,于朝政不利,我让你料理此事,不全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的前程,你知父皇为何提携一名年轻的首辅?便是把你当利剑,斩除地方豪强及功勋贵族把持选官的弊端。王大人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