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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宁倩压根跟不上沈妆儿的节奏,已渐渐支撑不住,她几乎是笨拙地胡乱挥舞,试图去追随沈妆儿的步伐,却犹然艰难。

沈妆儿压根没理会她,甚至忘却了这么一个人,她双目失了神彩,整个人如入定的老僧,静得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什么都瞧不见,唯有双手随心弦而动,那压抑了六年的愤懑不屈懊悔与委屈通通绞在她心口,她是难过的,甚至是痛恨的,然而,怪谁呢?

只怪那场杏林春雨生不逢时,落不入他心间而已。

释然吧。

换做是她,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六年,也该是不乐意的。

不必爱他,也没有必要再怪他了。

心如止水。

她伏在琴弦之上,指尖快如旋风,势若奔马,大开大合般,用尽力气,将所有情绪从心底一点点摘干净。

太快了,双手从琴头一路往琴尾,飞快而流畅地划,如铮鸣往夜空长啸,又仿佛是洪水泄闸,从万丈高空一泻而下。

宁倩完全被她打乱了节奏,噌的一声,长剑乱舞撞在地面,发出锐利的一声响,反弹过来,刀尖滑过她的右肩,带出一条深长的血痕。

“啊”她如折了翅的鸟,失声痛倒在地。

与此同时,沈妆儿挑起最后一弦尾音,势若奔腾的江水终是汇入宽阔海域,化作一连串鹊惊蝉鸣的音符,渐渐没入云海深处。

那一抹余音仿佛清羽在众人心头轻轻拂了拂,又翩翩远去。

大殿内好一会都没有声响,哪怕是宁倩的下人急奔上来围着她哭嚎,依然没能划破众人心头的宁静。

朱谦自始至终注视着那道清绝的身影,她眉目仿佛覆着苍茫的烟雨,定睛一瞧,又似云过无痕般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