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菟裘鸠而言,这只是简单的给竹简分类,因为他足够小心,分类的时候会多想一想。

不过分着分着他就意识到一件事情,他这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分类啊,但问题在于这些要给嬴政过目,所以其实是需要按照嬴政的习惯来分类。

菟裘鸠有些疑惑他们大王到底在想什么,万一自己分的跟他的习惯南辕北辙,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然而实际上这些竹简并非最要紧的那一批,真正要紧的在呈上来的时候就有特殊标志,嬴政早就让人将那些挑出来批复完毕。

这些重要性一般的竹简正好可以用来测试一下菟裘鸠的政治敏。感度。

嬴华璋带着菟裘鸠去手刃仇人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不仅知道甚至还知晓其中细节。

在他看来,菟裘鸠实在是太过柔软了一些。

他原以为扶苏就已经够柔软的了,没想到这孩子更心软。

不过,菟裘鸠心软不是什么坏事,嬴华璋性格强硬,前几位主婿都相处的不是很好,也就菟裘鸠能忍受他的强势。

而这份柔软也能尽量减少将来嬴华璋身份曝光带来的影响。

只是嬴政原本以为菟裘鸠颇有将才,再长一长就能派去打仗的。

结果这孩子练兵倒是厉害,可这般心软,看到死人都会吐得昏天黑地怎么上得了战场?

好在菟裘鸠年纪还不大,倒也可以再给点时间历练一下。

不过嬴政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对方能上战场,那就让他去。

如果他不行,那就让他从基层官员做起,一点一点熬资历上来也不错。

嬴政想着这些的时候,菟裘鸠已经将竹简分好。

他随手拿过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堆竹简中的一份,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军报,按照分类,这一堆竹简应该都是军报一类的文书。

而第二堆则是一些事关各种节日祭祀以及祖先祭日的申请。

第三份则是各地推广农具的消息,第四堆才是各种需要嬴政来亲自判处的案件。

这个分类有点意思。

嬴政先将这些东西都处理完毕之后随口问道:“为何这般划分?”

菟裘鸠立刻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事关这两种,自然是要优先的。”

实际上菟裘鸠其实一开始差点把祭祀相关全都放到后面,在他看来“不问苍生问鬼神”实在是不可取。

只是分着分着他就觉得不对,这年头对于鬼神十分敬畏,对于先祖和上天的祭祀也十分看重,把这些押后他怕是觉得自己混太好,想去牢里呆一呆了。

思想这个问题,并不是容易转变的,哪怕到了后世,种花家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成了一个无神论国家,但实际上普通百姓还是有许多有信仰,甚至还有邪教的出现,要不是看管得严,只怕要跟隔壁棒国和岛国一样邪教横行。

菟裘鸠不敢用自己的思想去蚍蜉撼树,所以麻溜地将这一部分给挪到了前面。

嬴政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为何将案件放在最后?”

菟裘鸠认真说道:“黔首都是属于大王的,他们耕种织布充实粮仓,为大王提供布料衣物,他们做得越快越好,秦国和大王才会生活得更加舒适,所以当然要重视他们。”

实际上这就是民为水,君为舟的另外一种说法。

只是如果直接跟嬴政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就是变相地说百姓能够拥护他也能推翻他吗?

真这么说只怕他也不用想着什么跑马了,把自己脖子洗干净等着砍头比较合适一些。

这时候,陈胜吴广还没起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等振聋发聩的话语还没有出现。

别说黔首不敢做梦自己能逐鹿天下,就算是高官贵族都不敢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