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抽鼻子问道:“那……万一邹衍的卜言是假的呢?”

嬴华璋帮他擦掉眼泪之后沉默半晌才说道:“如果这个假指的是他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也没什么。”

怕就怕邹衍说出来的办法也不能让大秦避开那个所谓的祸事,那样嬴华璋才会真的不甘心。

菟裘鸠低头沉默,嬴华璋又说道:“这件事情你被蒙在鼓里委屈也是正常,但你也不必担忧,待我二十岁之时便能恢复身份,那时你自然可以再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至于前程……父王和我也自然不会亏待你。”

他在说到让菟裘鸠迎娶心爱女子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脑海中莫名想到话说开之前菟裘鸠一整天都是开心又羞涩的模样。

将来他和别的小娘子成亲之时,会不会也这样?

嬴华璋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不适感,他这个人对属于自己的人事物都有很强的独占欲,此时他把菟裘鸠划分到了自己的领地之内,自然就属于自己。

一想到有一天对方会属于别人,他就忍不住心生不悦。

菟裘鸠依旧沉默,他哪里会在乎这些?他只想大家都平安而已。

嬴华璋见他不说话,也没继续安抚,等时间长了,菟裘鸠应该能想开,是以他转而问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菟裘鸠闷闷说道:“我……我做了一个梦。”

嬴华璋略一愣:“梦?什么梦?”

“梦中跟你说的一样。”菟裘鸠没有把穿书这件事情说出来。

如今这个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嬴华璋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梦?还梦到了什么?”

他有预感,菟裘鸠的梦应该并不一般,要不然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以他对菟裘鸠的了解,对方哪怕遇到再困难的事情都不会沮丧而是积极地去寻找解决方式。

这是一个坚强到几乎让嬴华璋都要赞叹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他的身份就绝望成这般模样?

菟裘鸠回答说道:“三天之前梦到的,没……没梦到什么。”

“说谎。”嬴华璋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不适合说谎吗?”

菟裘鸠摸了摸被他轻点过的额头,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梦中的后半部分跟历史也有重合之处,不管他是不是在书中,若是借由梦境说出来,让嬴华璋甚至嬴政知道,是不是……能稍微避免一点?

可是那个未来实在是太阴暗,这对父女,不对,是父子听了肯定不高兴,甚至还会勃然大怒。

尤其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胡亥。

而胡亥现在……三岁,这让人家父兄怎么相信?

他脸上犹豫的表情太过明显,嬴华璋不由得心中一沉:“你梦到什么尽皆说来。”

菟裘鸠抬头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那……那你先做个心理准备,那就是个梦,就算不太好,也就是梦而已。”

不太好……嬴华璋闭眼深吸口气对着菟裘鸠点了点头。

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只是做再多的心理准备在听闻赵高和李斯二人合伙伪造诏书逼死扶苏甚至任由秦王尸体发臭并且用鲍鱼遮掩的时候,他也忍不住黑了脸,眉眼含煞。

菟裘鸠看到他这个表情估摸着如果赵高和李斯坐在他面前,或许嬴华璋就直接拔剑捅死这俩人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反而让嬴华璋长出口气。

对于菟裘鸠而言,还不到四十岁就油尽灯枯的嬴华璋算得上是英年早逝。

然而嬴华璋自己却不在意,听到最后他甚至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