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嬴华璋转头问道:“不想睡还是不困?”

菟裘鸠忽然警惕起来,麻溜躺下盖被子一气呵成斩钉截铁说道:“睡!”

他疲惫得很,结婚本来就是体力活,到了晚上又折腾出那么多事情,这一天是真的劳心劳力。

只是不知道睡不睡得着,毕竟哪怕做过梦,在知道那个梦境可能真实发生过之后,心情是很难平静下来的。

菟裘鸠大概低估了自己的心大,躺下之后他虽然有一瞬间的不习惯,但帐内那股熟悉的香气把他包围起来让他安心了许多那是他制作的鹅梨帐中香又混合了别的香味,跟嬴华璋身上的香味差不多。

而身边多了一个人这种事情好像并没怎么影响到菟裘鸠,相反在想到梦中的可怕场景距离现在还很远,嬴华璋还好好的躺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情让他有种诡异的安心。

噩梦和真相带来的冲击似乎被消弭到了最低,于是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嬴华璋躺下之后闭上眼睛并没有立刻睡着,而是思索菟裘鸠说的那个梦。

同时他也有些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父王。

在听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是真的非常生气,恨不得立刻提剑冲去捅死赵高和李斯,再砍了胡亥。

然而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事情还没发生,他就算把这两个人捅死也可能还有其他人。

嬴华璋回想了一下菟裘鸠所说的话,感觉关键点在于他父王下令让赵高教导胡亥律法和书法。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点而已,赵高跟李斯从根本上讲就是想要扶植一个傀儡。

能做出指鹿为马这种事情,说明赵高在大秦已经一手遮天。

而扶苏会接到诏书就自杀的关键点在于,赵高和李斯两个人伪造诏令,并且隐瞒了秦始皇已经驾崩的事实,扶苏以为是亲爹下的命令,绝望之际也只能照办。

毕竟这是一个孝道大于天的存在,而秦王在大多时候都并不是一个温情的人。

只是想到关键点也没用,想要避开这些都只能看他父王要怎么做。

所以……要说吗?

一时之间连嬴华璋都有些犹豫,或者说,他跟菟裘鸠能瞒的过去吗?

就在嬴华璋都有些踟蹰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他略微一愣,转头看向身侧。

帐外的烛火透过围帐的缝隙投射出朦胧的光芒,在这样的光线下,菟裘鸠的面容也很模糊,隐约能够看到优秀的侧颜。

眼看菟裘鸠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嬴华璋一时之间都略有些啼笑皆非。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睡着。

不过他想起菟裘鸠刚刚那副泪光盈盈要哭不哭的模样,一时之间又有些心软。

想来这小傻子被那个可怕的梦折磨得不轻,一边不相信一边又怕是真的,还没人可以说。

这么一想,嬴华璋都有些怜爱他。

菟裘鸠翻身正好面对嬴华璋的方向,身体蜷缩起来仿佛要把自己卷成一团的样子。

嬴华璋确认他们的房间内有地龙一点都不冷,不至于让菟裘鸠缩起来,那么对方可能就是睡着之后无意识的习惯。

只是这个习惯,让嬴华璋看着就忍不住皱眉,总觉得菟裘鸠看上去似乎十分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想一想他的经历,又觉得对方没有安全感十分正常。

眼看菟裘鸠睡得十分安稳,在他的影响下,嬴华璋也忍不住觉得眼皮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