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覃志钊不再过问接下来的事。
白天时间好打发,覃志钊定了泰晤士河畔附近的酒店,推开窗就能看见伦敦眼,若干游船慢游在河面。今天天气尚好,天空湛蓝,一朵朵浮云像泡芙,船上不少游客戴起帽子,也有撑伞的女士。
他将自己收拾利落,出门前带了把雨伞,独自走到泰晤士河泄闸口,算是城区东区的位置,周围建筑呈现银灰色,人也不多,很适合散步。路过天桥时,覃志钊买了一包玉米粒,坐在广场长椅上喂鸽子。徐从龙刚好打电话过来,说毕业典礼现场隆重,毕业生们如脱缰野马,少爷今天很开心,还说晚点跟朋友有聚会,晚上可能不回酒店了。
覃志钊轻微皱眉:“他在你旁边?”
徐从龙迟疑片刻,仿佛有些骑虎难下,语气很是为难:“钊哥……”
“叫他听电话。”覃志钊说。
电话里出现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覃志钊问:“最晚几点。”
不知方焕说了什么,覃志钊始终立场坚定:“多晚都要回酒店。”
方焕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像是在骂徐从龙:“你个猪头,撒谎都不会!”
“或者通宵也行,地址发给我。”覃志钊将剩下的玉米粒挥洒至半空,引得群鸽争相扑食,他再起身,个子又高,周身带着严峻的压迫感,鸽子急促飞起,广场好不热闹。
Clubbing位置有些难找。
或者说要在这条酒吧街找到方焕有点难。场内光线极暗,打了幽蓝色的灯光,现场有乐队演奏,主唱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瘦高男人,贝斯手站在靠后的位置,戴了副墨镜,看上去十分沉浸于表演。舞台前站满年轻人,靠近二楼的地方,有人趴在栏杆上,闲闲地听着歌曲。
方焕站在靠近角落的位置,视线停在人群中的某个地方。
就连友人跟他碰杯,方焕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是察觉到覃志钊瞧见他了,正要上来,他连忙推着友人的肩膀往卡座走。通往卡座的位置有一条长廊,可能是为了营造氛围,转角处用了磨砂玻璃,方焕看得很清楚,覃志钊没有走过来,站在磨砂玻璃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覃志钊把徐从龙叫到跟前,低声交代了几句。
徐从龙偏头看了一眼,方焕坐在人群中央,这群人里男女都有,只是男生居多,都跟方焕年纪相仿。徐从龙说:“好像在玩牌,有人在抽烟。”
覃志钊下意识皱眉,想起方焕都不能闻烟味,但这种场合好像也很难劝,还令人扫兴。
“还有谁?”覃志钊问。
“几个男的,”徐从龙收回视线,接下来的场景不敢转述,只讲:“董事长说的是真的。”
覃志钊探身看了,心里有数,闭了闭眼:“别太出格就行。”
也许是觉得过意不去,方焕朝不远处的徐从龙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喝一杯,徐从龙看向覃志钊,“钊哥,少爷叫我。”
覃志钊抬眸,恰好撞上方焕的视线,有个男人正搂着他的脖子,像是说到什么趣事的,男人亲吻方焕的鬓角,方焕没有躲,直勾勾地瞧着覃志钊,又抿了一口酒,像是在挑衅他。
“去叫他,车就在楼下。”覃志钊不想把场面弄难堪。
徐从龙‘欸’了一声,没过多久又折回来:“少爷叫你也过来。”
覃志钊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就差说一句‘没用的东西’,徐从龙见他松了一颗西服扣子,接着,取下耳麦,朝方焕走去,他就赶紧跟上,在后面嘀嘀咕咕:“我可不敢叫他,你们神仙打架,干嘛又拿我献祭——”
没等他说完,覃志钊回头,“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覃志钊是亚洲人面孔,身材高大,这几年他有健身习惯,身形比几年前更紧实,他刚坐下,周围空出一大片,像是在给他腾位置。这些人里面,除了方焕,覃志钊一个也不认识。
有人试图缓和气氛,问方焕这位是谁。
方焕整个人溺在昏暗中,几乎看不清表情,他沉默着,并未做任何回答,只跟朋友轻轻碰杯。
覃志钊看得很清楚,旁边那个男人还搂着方焕的腰。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对劲,有人提议早点散场吧,方焕旁边那位显然不愿意,搂住方焕的手更紧了,还偏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