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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宋窈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时,青寐看着床前那抹高大的身影,默默低头退了出去。顾甑坐在床畔上,指尖轻轻抚摸着宋窈的颊边。

从前他多同她说一句话,就能高兴半天的姑娘,如今自己明明就在她身边,她的眼里,为什么就再也看不见他了呢?

顾甑望着宋窈,在外面运筹帷幄的权臣,此刻眼里却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再难再棘手的公事,他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可于情爱上,顾甑就像是一张白纸,他什么也不会。他生来没有爹,因他爹抛弃了他们母子,所以他娘将所有的怨憎全发泄在了他身上。

小时候,他是在挨打谩骂中度过的。他长这么大,有人怕他,有人骂他,有人恨他,只有宋窈爱他。

他的心狠手辣,他的阴谋诡计,全是在被人欺负中学出来的。而在遇见宋窈之前,无人爱他,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爱人,也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爱。

从前是宋窈追着他,爱着他,现在宋窈不爱他了,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宋窈像从前那样爱他,谁能教教他?!

顾甑望着宋窈时,宋窈的梦境已转到了她与沈怀璧成婚后的生活。

宋沈两家是世交,宋窈与沈怀璧也是自幼便相识。但从前,宋窈只把沈怀璧当兄长,常常怀璧哥哥长,怀璧哥哥短的叫沈怀璧。所以宋窈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沈怀璧会成为她的夫君。

他们刚成婚时,宋窈一直刻意在将沈怀璧当夫君。沈怀璧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便替她将头上的金钗扶正,温柔笑笑:“来日方长,慢慢来就是了,你不必刻意勉强自己。”

“怀璧哥哥。”宋窈呓语了一声。

坐在她床边的顾甑,神色一瞬便冷了下来。而躺在床上的宋窈毫无察觉,她似是觉得冷,将被子拉了拉,便继续陷在她的美梦中了。

顾甑的手倏忽间握成拳,可到最后他还是没忍心将宋窈惊醒。

第二日,宋窈刚醒来没一会儿,顾家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窈窈。”是青萝郡主,她甫一见到宋窈,便哽咽着向宋窈道歉,“窈窈,对不起。之前我并非刻意瞒你,实在是顾甑拿我母妃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从,对不起。”

青萝郡主的父王亡故后,就剩下青萝郡主与王妃二人相依为命了,外人看着青寐郡主是风风光光的郡主,可与青寐郡主交好的宋窈比任何人都清楚,青萝郡主的真实处境。

“别哭了,我没怪你。”那时候,青萝郡主虽然没有明着戳穿顾甑的谎言,可她仍极力在提醒自己,是自己当时太信任顾甑没发觉罢了。

宋窈安慰了好一会儿,青萝郡主才止住眼泪,宋窈不禁问:“郡主,你怎么进来的?”

如今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按照顾甑的脾气,他应该是绝对不会放青萝郡主进来的才对。宋窈话音刚落,一道含笑的男声响起来:“魏某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沈小姐竟然没看见,魏某好伤心。”

宋窈回头,就见魏明澹摇着扇子,站在月拱门旁,一脸故作难过的表情。而成茂站在一旁,满脸苦色。

“行了,你下去吧,顾兄回来,你就如实告诉他,人是我带进来的,让他有事冲我来就行。”魏明澹冲成茂摆了摆手,然后朝宋窈走过来,笑着问,“听说宋小姐又病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魏明澹与沈怀璧的气质很像,都是温润如玉类型的。但两人不同的是,沈怀璧从里到外都是真君子,而魏明澹则是披着君子的皮囊罢了,实则骨子里却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从前在书院时,他与顾甑的关系并不亲密,怎么如今顾甑成了权臣之后,他们突然关系就好起来了呢?!

宋窈心底里滑过一抹疑惑,但面上不显,只冷淡道:“有劳关心,已经无碍了。”

原本含笑的魏明澹听到宋窈这话,表情猛地一顿,旋即一脸认真道:“还是这样的宋小姐相处起来自在。你之前一副白纸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就想骗你。”

果真与顾甑交好的人都不正常!宋窈懒得再搭理魏明澹,只拉着青萝郡主往花园走:“走,郡主,我们去那边说话。”

“喂宋窈,你这河还没过完呢,这么快就想拆桥啦?你别忘了,上次花宴上,是谁救了你的。”魏明澹说这话并非是要挟恩图报,而是想逗逗宋窈,却不想,宋窈猛地停下来,回头看向他。

“是你救的我没错,但是你魏明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救我图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魏明澹想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们从前并不熟,宋窈不信魏明澹会好心救她。而且不管魏明澹图的是什么,宋窈都不想参与其中。所以宋窈在临走之前,又同魏明澹扔下一句:“不过说起来,有件事,我倒是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