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是人 匿名咸鱼 2179 字 2022-08-31

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往旁边挪了半步,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箱子角落趴着一只食蚁兽大小的鳞甲生物,沿嘴有一圈扭动的肉须,死死盯着我的两处红光正是它一双灵活的复眼。忽地,它冲这边扑了过来,咣一声撞到玻璃壁发出一阵闷闷的嗡鸣,上面留了一圈明显的口水印痕。

谢致激动地「哈」了声。

我迅速站起身,眼睛连眨几下,深吸的一口气哽在喉咙那儿。

救命……

于放嘴里叼了根烟,无情地发出嘲笑,弓起指节轻轻敲了敲玻璃顶:“这就是昨晚炸的玩意儿。”

“我去伤员那边看看。”我冲他们摆摆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颤巍巍地走了。

频繁交战几天足以摸清地形和异形的情况,霍崇晏他们采用了类似车轮战的策略,最前线的士兵每隔一段时间轮换一遍,被替换下来的带着战利品回营地短暂休息,等待下一次集结。

任凭目标异形种群再聪明狡诈、再危险狂躁,在指挥有序的高强度消耗战面前也溃不成军。从战士们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不仅第一批回营的队伍,之后的第二第三批都无人重伤。

人的适应力是可怕的,我飞快地接受了碎片式睡眠,在轰炸的间隙抓紧机会眯几个小时,然后投入新的工作。有回傍晚在树底下睡醒,身上滑落一件灰黑色迷彩外套,李远刚准备走,听到动静回头,以为吵醒我了,有点不好意思道:“向队已经出发了,他说外套口袋里面有给你的巧克力。”

轮换了这么多批队伍,我一直没见到向迁,霍崇晏和司循这两位最高指挥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与此同时,营地里越来越多抓回来研究的潦草异形。事实证明是我少见多怪,越往深度污染区去,从那里带回来的动植物就长得越随心所欲,此前没有任何研究资料,所以科研部带来的容器有时可能关不住它们。

我偶尔会看到会飞的橘色章鱼慌不择路地从面前低空划过留下一滩荧光痕迹,偶尔还会看到半根茎卡在玻璃换气孔里的花正气咻咻地往外吐硫酸口水。伴随远方战场上枪械和不知名武器时停时起的声响,我竟生出几分鸡飞狗跳的错乱感。

战火断断续续,过去了或许十几日,又或许是将近一个月,碎片式休息让我对时间失去了准确的观感,好在肃清计划进行顺利。

这天下午我在科研部给谢致打下手,我戴着专业防护手套托起一只蜷成团的半透明生物,谢致负责记录它身上花纹的颜色变化和频率。这小东西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淅淅沥沥流了我一手的墨,然而我连哪边是头哪边是尾都没看出来。

外面很嘈杂,估计是新一批轮换的队伍回来了。谢致拿着最新记录的数据去隔壁帐篷找助手,我当了半天的支架手麻腿麻,正寻思怎么放下手里沉甸甸的小生物时,有人进来了。

来人穿了一身黑色军装,大步流星走来将我揽进怀里。

那团果冻生物趁我不注意,顺着我的手扑通滑到缸里,眼前的人发话了,仍然是熟悉的嗤笑:“二十三天不见,不认得人了?”

我呆愣愣地摘掉防护手套,眼前视线一暗,头顶是温热硬挺的触感,鼻端是军帽的皮革味,刚想抬起头,嘴上猝不及防得到了一个吞噬意味的吻,仿佛带了子弹出膛的灼热,带了迸溅出来的血腥气,将我完全包裹。

与此同时,我的脑子渐渐活泛起来,耳边没有枪支炮火声,外边喧闹的动静也不是一两支队伍能弄出来的……

嘴唇针扎似地火辣辣,紧接着颈侧传来短促尖锐的疼痛,我甚至觉得大动脉有一瞬被衔住了,霍崇晏的气息打在了耳垂上。

“张源,一切都结束了。”

司循也带队回来了,只不过他似乎有别的事要忙,没有来找我。

我偷偷松了口气,乐得当谢致的跟屁虫。在深度污染区的这段时日,司循、向迁和霍崇晏时阴时晴捉摸不定的态度让我难以招架,他们似乎在和什么暗暗较劲,而我是那条被搓圆按扁的池鱼。

虽然霍崇晏没有亲自组织什么庆祝活动,不过离开深度污染区的前一晚,营地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不少士兵围着一个个篝火堆聊天打牌。

李文世约了其他队的人一起打牌,帐篷里坐了三四圈人,其中不乏老烟枪,都叼着烟吞云吐雾的。

向迁今晚手气不错,接连赢了好几把,惹得一圈人对他颇有意见。

“啧,向迁你打完这局别再打了,烟都要输没了。”齐哥边抱怨着边将手里的牌码整齐,嘴巴里咬着的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簌簌抖落。

打牌少不了赌点筹码,但赌基地货币——也就是劳动值这太没意思,所以大家都喜欢用烟来代替。

对面的向迁闻言嗤笑一声,“出息……”

他曲着长腿坐在地上,右手拿着牌,左手搁在支起左腿上,指间夹着根烟却没怎么抽,任由它烧了半截烟灰。

李文世输习惯了,觉得无所谓,李远坐在他身边帮他算牌,时不时悄悄地提议该出哪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