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游戏的世界就是如此,天天都有新鲜的事儿,天天都有出风头的人,天天都有值得关注的焦点。一旦你离开,人们对你的兴趣就会越来越淡,然后,彻底遗忘。

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也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也许偶尔有人会说起,咱们服以前有个强人,叫白飞卿的,老牛逼了。旁边的菜鸟会问,那是谁啊?

瞧,无论你多么叱咤风云过,也终有一天,别人都不会认识你了。

人走茶凉。

荆楚联系不上白飞卿了。

他每天都会给白飞卿打电话,座机,手机,无一例外都是无法接通;他亲自上门好几次,可都是吃了闭门羹;他请来物业管理的人,编了个谎话拜托他们撬开了白飞卿家里的锁,但那落了一层薄灰的房间昭示着白飞卿好久都没回家了;他甚至去警察局报了案,可几天后警察给他的答复是白先生很安全,请不要瞎操心,言外之意是在指责荆楚无理取闹了。

荆楚很茫然,他不明白为何他的好友会突然就人间蒸发了。梦满满,梦空空,勤爆总菊,夜修罗……认识白飞卿的人都在向他打听白飞卿的下落,可他才是这些人里最想知道白飞卿行踪的人。

荆楚很担心,他直觉这事儿和景幽脱不了关系,可他也找不到景幽。他在游戏里天天刷喇叭,希望魔尊能来联络他,当然,他的期盼是落了空,还落得个被全服玩家嘲笑为想魔尊任务想疯了的妄想狂的名号。

荆楚去了白飞卿京郊的大宅,捡回了哭成泪人儿的景乐和饿得奄奄一息的雪球儿以及猫猫狗狗数十只。白飞卿不在,他的那群小宠物也就没了监护人,凄惨极了,若非荆楚大发善心地来给他们喂食,估计这别墅里就得横尸遍野了。

白飞卿究竟去哪儿了呢?荆楚毫无头绪,但他却意外地从景乐处掌握到了线索。

景乐说:“唔,那天家里来了一个凶巴巴的人,对主人好凶,对乐乐更凶了。可是,凶巴巴的家伙一下子又变成了爱哭鬼,就拽着主人嘤嘤嘤嘤地哭,好讨厌哦,还和乐乐吵架哦!哼,他吵不过乐乐,就跟主人闹,主人就来骂乐乐了,还把乐乐赶走了。”他委屈地画圈圈,“然后,乐乐就没见过主人了。”

景乐的话逻辑混乱,可荆楚还是从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个大概。凶巴巴的人应该是魔尊,爱哭鬼肯定是景幽,可是,他们不是二合一了么?

对于魔尊的印象,荆楚是从白飞卿的描述中得来的,无论如何,都该是和爱哭鬼沾不上边儿的形象。他颇为纠结地想,莫非白飞卿所形容的那张狂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魔尊仍是顶着景幽那幼齿的脸么,这也太囧了吧。

邮件提示音响了,来信人是千山暮雪。

听雨楼最近连番受到打击,一蹶不振,已徘徊在解散的边缘。荆楚对这个帮派是很有感情的,当初在最强联盟出了他和千山暮雪的事儿,他沦为全区人的笑柄,心灰意冷地离了帮后,是听雨楼收留了他。如今,听雨楼落魄了,他想要为帮里出一份力。

且不论最强联盟和勤爆总菊,这两大帮是魔道帮派,与他们是对立面,有竞争和比拼是正常的。但是,同为正道的幻游境却没少给听雨楼下绊子!每次在听雨楼与最强联盟或者是勤爆总菊恶战后,幻游境都会黄雀在后,伏击筋疲力竭的众人,并且撂下狠话,听雨楼的帮众他们会见一次杀一次!

听雨楼自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脚虾,他们也组织了多次反攻,可幻游境新近出的两位风云人物——秋叶落与一杯酒,一个是蜀山派的关门弟子——所谓关门弟子,在某种意义上与一派的首席大弟子是在同等的地位的,另一个,则是幻游境的帮主且是御鬼门中仅次于千山暮雪的好手。

这二人都是凭空出世的,神秘得很,并且都会些古怪的技能,普通玩家根本无法招架,即使是高手,能与他们对战并全身而退的也寥寥无几,连荆楚也在他们的剑下死过好几回了,死亡惩罚一累积,他的等级生生降了两级。

在《天下霸道》出正魔制度前,荆楚就是被赋予了从千山暮雪处打探一杯酒的情报的任务的,但他一拖再拖,拖到听雨楼都快不行了,他再也不能拖了。

就算听雨楼真的要完蛋,那也要拖着幻游境!

荆楚和千山暮雪相约的地点是白云谷,此地图是无怪区,全场的场景都是由软绵绵的白云堆积而成的,地是云朵,树是云朵,花是云朵,草是云朵,触目所及,都是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是可口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这里浪漫而有情调,是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荆楚是不乐意来这鬼地方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有求于千山暮雪,自是摆不出往日里臭屁的架子。

两人在传送口见了面,随机踏上了一朵漂浮的云,这些在半空随风移动的云被玩家戏称为“爱情车”,因为它能载着人漫无目的地飞行,且具有极好的隐蔽性。若是情侣们想要在云中做些少儿不宜的事,那也能放心大胆地做,白色且不透明的云层会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千山暮雪说:“你能主动约我,我很惊讶,也很开心。”他笑了笑,“你以前倒是挺喜欢带我来这儿的。”

荆楚说:“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千山暮雪说:“我知道。你约我,是为了听雨楼的事吧。”

荆楚说:“是,听雨快完了。”

千山暮雪说:“我和修罗已讨论过了,不会再对听雨楼穷追不舍。在你们恢复元气前,我们不会再向你们发起挑战。毕竟,没了你们,我们也会寂寞的。”

荆楚心情微妙地说:“谢谢。”被对手放过一马什么的,并不是件令人欣喜的事。

荆楚说:“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向你打听一杯酒。你们师出同门,你对他有了解吗?”

千山暮雪摇摇头,“我翻过派里的卷宗,就记录了名字,级别而已,别的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