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侍者看向老妪,老妪点点头,“去吧。”

齐欢生怕裴落出事,走得很急,进殿内后差点踢到一个障碍物,等他低头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那时一颗巨大的镀金头冠,完整地滚到了他脚边,殿内两米多高的镀金神像已然崩塌,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石,而裴落此时正站在崩塌的神像之上,转头望着他,似神明般不喜不悲。

大殿为了烘托神明孤绝,特地将殿后的窗户开得很高,清晨的阳光成束斜斜射进来,照在裴落身上,将裴落的侧脸小半露在阳光中,大半隐匿于黑暗,交界处脸部的线条被光线描摹得异常柔和,此时裴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而诱人的气质,比青龙神神像更像是与凡尘隔绝的神明。

两人视线交汇,齐欢的心脏几乎不受控制,猛烈而热情地跳跃着。

齐欢想,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如果屹立于此的神明容貌和裴落一样,他恐怕是最忠实的信徒,日日参拜沉迷。

这美好的场景很快被后来者打破,在经过老妪的允许后,其他所有人都进来了,灰袍侍者见到这一地荒芜,几乎快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怒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怎么能毁坏神像?”

裴落这才将视线从齐欢身上移开,他语气平静:“如你所见。”随后漫步走下神坛,完全不把灰袍侍者放在眼里。

等裴落走到身边,齐欢才回过神来,后怕地抓住他的袖口,幸好裴落没事。

灰袍侍者完全丧失了冷静,他快步拾起青龙神头像,拂去灰尘,珍重地抱在怀里,起身后脸色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质问道:“青龙神是我们青龙镇的信仰,这尊神像是镇上乡民集资共同出力铸造的,青龙神怜悯世人,收下神像,给予恩泽,往日我们是无法触碰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被你毁坏了,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以平息青龙神的怒火。”

“不就毁了一座神像?至于这么咄咄逼人?”齐欢把裴落护在身后,眉头微皱道:“你们要是想明天祭祀仪式没有新娘的话,那就动他试试。”

“对呀,你们生什么气?无缘无故把我哥选做新娘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损失了一个神像,搞得像亏了几个亿似的,那上面镀金层扣下来还能继续用呢,别这么小气巴拉的,青龙神都嫌丢人。”

文修嘴炮能力依旧无敌,把手搭在灰袍侍者肩膀上,语气阴阳怪气,让人想发怒却发作不得。

因为说得确实在理,他们选齐欢做新娘本来就是冒犯之举,哪怕齐欢生气把供奉青龙神的神殿砸了,他们还要哄着来。

神殿可以重建,青龙神心仪的新娘却可遇不可求。

和神像相比,新娘当然是更重要的,灰袍侍者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道理懂得,做起来却难上加难,他抱着镀金头像,含恨盯着裴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