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见到苏青时残了的腿和被枯树枝划花的脸时,哭了出来。

她怪自己不会教孩子,怎么就教得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得了个吃牢饭的下场。

侯所长了解情况之后,和单位里的年轻人们讨论,感慨苏青时偏执的性子是有迹可循的。生长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中,确实很不幸,试图用知识改变命运是正确的选择,后用婚姻摆脱家庭也无可厚非,可她的方向是对的,方式却错了。她想方设法地证明自己胜过苏家的儿子们,用行动告诉苏母一切牺牲都是不值得的,可心底的执念始终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最后走了歪路。

侯所长看得出来,她痛恨自己的家人,当戴着手铐、坐在轮椅上面对娘家人时,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坍塌了。苏青时痛苦绝望,只喃喃地说为什么从山上掉下来都摔不死自己,如今拖着一只残废的腿,还要去坐牢,漫长的几十年都将不见天日,对她而言,比死了还要折磨。

“幸好留住了她这一条命。”侯所长说,“苏青时应该会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失去自由,长久地活在折磨中,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侯所长,她会被判多少年?”宁荞问。

“还得看怎么判定这起事件的恶性程度。”侯所长说,“还说不准。”

宁荞想起那天在病房,自己对苏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团团圆圆的父母还活着。那时苏青时情绪激动,恨不得爬都要爬出来,将整件事问清楚,可宁荞什么都没说,将病房门重重关上。她也怀疑过,团团圆圆的父母,是不是被苏青时所害,然而再一回想,应该是苏青时实在见不得人好。她见不得软弱怯懦的团团圆圆有父母疼爱,就像她见不得江家几个孩子们能没心没肺的长大一样。

在后山,原剧情的所有后续情节涌入宁荞脑海时,情况过于危急,当时她心中最深的念头是活下去。

等到事后,她重新捋了捋剧情,才意识到,早在当天早上看见苏青时送团团圆圆来托儿所时,自己就隐约看见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在那本以男主为视角展开的年代文中,原男主经历了苏青时的事给自己带来的打击之后,转业离开部队。

团团圆圆七岁时,他的亲闺女快三岁了,那一年,他认识了一个女同志。对方与他情投意合,却因为他家中的三个小孩却步。作为原男主的唐鸿锦已经成长,他不再将爱情看得比天大,忍痛和对方分开,独自照顾几个孩子们长大。

也就是在那个当下,团团圆圆的父亲出现了,大家才知道,原来当时唐鸿锦的姐夫霍鸿光从山上采药材坠下之后,并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

水流湍急,将他冲到另一个村落,当地好心的村民救了他。可他伤得严重,脊柱爆裂骨折导致不可逆的损伤,很有可能会从此瘫痪。那时,霍鸿光是自己先坠下山崖的,他并不知道爱人唐清锦有同样的遭遇,得知自己兴许会瘫痪时,他深受打击,为了不给爱人和孩子们造成负担,决定不去找他们。毕竟,爱人对他情深义重,孩子们又聪慧可爱,他怎么能拖累他们?

他意志消沉,在那个村子里一住就是三年,多个人多张嘴,更何况他还不能下地,时间长了,生产队也不想管他。可霍鸿光假装失去记忆,一问三不知,淳朴的村民们也实在不忍心将他赶出村子。

霍鸿光每天都在思念着爱人和孩子们。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谁知道那一天,村里来了一位同志,是留洋归来的骨科医生。

这位医生学成归来,回老家探望亲人,得知村里有一个伤了脊椎的病人,便来看了看霍鸿光。

霍鸿光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医生会提出给自己做手术。

更没想到的是,手术竟成功了。

做完手术的霍鸿光,并不是当下就能正常行走。他用了很长时间进行复健治疗,所有的费用,由这位阮医生向医院申请资金承担。

霍鸿光能走了,虽看起来仍旧行动不便,可至少他能站起来,能走回家,见一见自己的爱人和儿女。

他满怀希望地回到家,然而,他们的家已经被他的几个兄弟占为己有。

霍鸿光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在自己坠崖之后没多久,他爱人唐清锦也坠下山崖,离开人世。

万幸的是,团团圆圆被他们的舅舅带着,照顾得很好。

霍鸿光悲痛万分,又在无意间得知,当年唐清锦坠崖后并没有不见踪影。虽然有点巧,但原剧情可是一本年代文,无巧不成书,和他一样,唐清锦被村民发现,接到家中。唐清锦昏迷不醒,几个月后,村里一位知青提议将她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