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

姜慈无措地裹着克里斯的外套,看男人弯着腰呼哧呼哧地替他拖完了甲板,这次他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或许是因为船长与众不同,倪克斯号的船员也大多个性鲜明,开始干活的第三天,克里斯因为被克罗夫特喊走,而没有监督姜慈工作。

姜慈独自一人留在甲板上干活,细条状的棉布沾了水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整齐的水渍,拖把一路前行最终停留在一双巨大的,有些破旧的皮靴前。

下一秒拖把被皮靴踩住。

姜慈愣愣地抬头,面前是一个非常魁梧的男人,他杂乱无章的胡须系在下巴尖,铁塔一般的身材赤luo着上半身露出健壮的肌肉,身上一艘暴风雨中行进的海轮刺青占据了整个胸膛,男人的长相有些凶恶,右眼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横聚,这是一个独眼人。

姜慈怯怯地看着面前的船员:“有、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梳着脏辫头巾的少年,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姜慈:“瞧瞧!这不是克里斯的心上人嘛!怎么在这里干这种活,是克里斯不要你了吗!”

嬉笑的声音传来,旁边几个围观的水手也发出窃笑声,高塔一般的男人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水手们的脸色收敛转身各自干活,不在看着姜慈。

姜慈暗中抽了抽拖把,纹丝不动,他只好向脏辫少年解释:“我和克里斯不是那种关系。”

脏辫少年露出惊讶地表情,可还不等他说话,姜慈身后就传来男人的询问声。

“那是什么关系?”

克里斯板着脸和克罗夫特一起站在他们的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姜慈尴尬地直想抠地,他可能真的很倒霉,每次说谁,谁就会出现。

克罗夫特手中的手杖轻轻点地:“好了各位,不要再逗我们的小美人了。要知道东方人一直都很含蓄,被这么直白地讨论情感关系,他会不好意思的。”

因为害羞,所以否认。

这个理由不知道有没有说服克里斯,对方沉默了一秒移开了逼人的视线,姜慈的目光落在克罗夫特身上,发现对方冲他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接着公爵大人的目光落在姜慈手中的工具:“怎么让姜做这种事,我以为你磨了我五天让姜成为船员,是想和他一起在船上巡逻。”

姜慈惊讶的目光放在克里斯身上,他想起自己被锁在舱中的五天,原来那个时候克里斯是去找克罗夫特,要求自己成为船员?

克里斯有些狼狈地挪开视线,他抢过姜慈手中的拖把,在众人的目光下耳尖微红:“从明天起,你跟我一起在船上巡逻。”

平时威严又古板的大副先生在众人的口哨声中第一次滥用职权,将心上人锁在了自己身上,而一向和他唱反调的公爵大人,竟然出乎意料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说话。

最终姜慈被克里斯带离了甲板,这之后他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不少,每天只用跟着克里斯一起巡视一下船舱,姜慈甚至有了自己的空闲时间,当克里斯进入驾驶室后,他就可以自由活动,但并不会独自一人,之前找他麻烦的脏辫男孩和高塔壮汉不知为何总喜欢跟着他。现在姜慈知道他们名叫尤金、海勒,竟是一对亲兄弟。

除开第一次见到的不愉快,他们相处的竟然还挺愉快,尤金其实才十五岁,是个耿直性格开朗的少年,之前听说姜慈欺骗了克里斯的感情才来找姜慈的麻烦,等熟识后,这个少年迅速倒戈,并振振有词:“之前的事肯定是误会,我看你才是被克里斯骗的那个,他肯定想着怎么把你搞上/床!”

一向沉默寡言的海勒竟也点头认可。

船上的第十八天。

尤金带着姜慈坐在最高的望台上看风景,这一次姜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尤金:“客人上船后可以更换房间吗?”

自从他和苏子珩分开后,再也没有见过苏子珩,这期间他一直想找机会去找人,可克里斯盯他盯得厉害,姜慈根本没有机会独自行动,今天克里斯难得被克罗夫特喊过去商量航线的问题。

尤金自告奋勇地要求做姜慈的监护人,男人最终臭着脸答应了。

“换房间?应该不大可能吧?”尤金把玩着手中的金边望远镜,“邀请函对应着不同的房间,一般是不会有人愿意交换邀请函的,毕竟你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伪造一份假的。”

姜慈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尤金兴高采烈地站起身他拉着姜慈的手:“不说这个了,难得克里斯没有盯着我们,今天我们玩什么?”

“来玩捉迷藏吧?”姜慈抿着唇看着自己身旁露出惊喜表情的尤金,他在心里默默说了抱歉,“我还没有在游轮上躲藏过。”

尤金站起身手灵活地站在桅杆上,他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摆了摆食指:“当然可以,不过亲爱的,这个游戏只能在这一层船舱和甲板上玩哦,倪克斯号有很多地方,不能擅自闯入。”

姜慈点了点头爬下了望台,尤金还站在高处遮着眼倒计时,海勒沉默地看着姜慈选择了转身离开。姜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谎言,他在心里又一次像尤金说了抱歉,才慢慢地走进了船舱,姜慈遵循着记忆来到了苏子珩的房间外,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房门。

“苏子珩,苏子珩……”少年的声音从低到高一声大过一声,屋内始终安静如一,姜慈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敲门声越发急促,就在他绝望到放弃之时,门内突然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下一秒房间门被人打开。

屋内高大的西方男人皱着眉打量着穿着水手服的姜慈而后开口:“我不需要任何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