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很长。

失眠、心慌无措，但最多的是另一种心情，一种未品尝过，无法解读，却并不讨厌的心情。

午饭点，任星桐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在一楼撞到了刚锻炼完的某人。

一看见余闻，昨夜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重新浮现，任星桐身体一绷，面对这个人有说不出的羞赧。

“醒了？”余闻凝视两秒，“不过你这黑眼圈……昨天没睡好？”

他说完，抬腕看了眼运动手表的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不至于吧，昨天几点睡的？”

任星桐意外的没有骂人，身体绷直，板板正正地站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人。

余闻被这诡异视线看得略慌，放下胳膊，滚着喉结试探问：“你怎么没骂我？”

“嗯……”任星桐敷衍出声，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么一反常态，余闻反而不安，问：“我身上有什么？脸上有什么？”

“没有。”

任星桐眨掉犹豫不定，嘴唇微张，舌尖卷过发干的下唇，翕动几次都未能说出话音。

“有话跟我说？”余闻像是看穿他的拘谨，主动道，“有什么你直说，要我帮忙？还是有什么想打听？尽管开口，不用拘谨。”

任星桐确实有想打听的。

他想问问昨晚发生的事情，想问余闻醉酒之下的那个吻，是吻错了人，还是……

询问的话明明就堵在喉咙里，却怎么都无法滚至舌尖。

任星桐睨了一眼余闻，满脸茫然，也不知道是喝断片了，还是装不记得。想到这儿，他莫名有些烦躁，再开口带了几分不爽：“没事，吃饭去了。”

余闻：“？”

撂完话，任星桐大步流星离开，一阵风似的，直直把人甩在屁股后面。走到半道，脚步缓下，变成了小碎步。

三十几度的天很热，加剧了心烦意乱。

任星桐原地踱步几轮，干脆直接蹲在花圃旁，用绿化当遮挡，偷偷点了个根烟缓解躁动心情。

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情，怎么能忘记？

做出这种令人误会，甚至烦恼的事情，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

就因为喝了酒？

喝了酒就可以……当做没事人，连句话都不问吗？

一根烟抽完，任星桐满心烦躁不仅没缓解，反而越发憋屈，憋了一股火，想烧还不敢尽情。

就像火星落在成团的纸张上，烧出窟窿，用微弱火苗一点点蚕食，直至殆尽剩一团灰烬。

任星桐心气不顺，嘴唇衔着早已成尸体的烟，用牙齿狠狠折磨那截多灾多难的烟屁股，直到快断成两段才停嘴。

他抽出沾着口水的香烟，熟练碾灭，起身毁掉作案现场，拍赶紧身上不小心蹭到的烟灰，再抬头还是看不出喜怒的无情模样。

十二点正是午餐点，食堂人很多。

任星桐今天没等队友们，主要原因是不想跟余闻一起吃饭，昨天的事情还没解决，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面对。

一队向来同进同出，今天却发生了怪现象。